得昨个儿缝补的衣裳,该给人家送去了,她打好包袱,拢了拢头,出了大门,就在她给大门上锁的工夫,门前停下一辆汽车,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问:‘’请问,您可是方宅的主人?‘’
玉珠回过头打量着来人,她认出来这穿军装的来人,是方家的三公子和安,她有些惊喜:‘’啊!是和安回来了吗?‘’
方和安走近,仔细地打量着玉珠,还是没有认出:‘’您这是哪位?‘’
玉珠低下脑袋低声说:‘’我是小姨娘,玉珠。‘’
‘’噢…方和安恍然大悟:‘’是玉珠姨娘!‘’
玉珠与方和安同岁,进方家门时间短,平日里为人低调,在方府里,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到了报子街,房间狭窄,才引起方和安的注意。
玉珠忙打开院门:‘’三少爷请进。‘’玉珠引导着方和安进了院,见房屋上锁,她又忙不迭地,去屋里取来钥匙,将院子里的房门,依次打开,虽然她动作上有些慌乱,可能感觉到,她心里透着几分喜悦,开完房门,她又怔怔地站在院子当中。
方和安向她点了点头,转过身,依次在院子里各个房间查看着,他离开这家,有十五年了,一切既陌生又熟悉,房间里面都是整洁干净,物品安放得井然有序,这家还在,不像是破败没落的模样,他内心中有几分安慰,方和安退出客厅,问在后面跟随的玉珠:‘’小姨娘,咱这院子里还有几户人家?‘’
玉珠轻声说:‘’就我一个。‘’
方和安有些诧异:‘’就您一个?‘’
玉珠点点头。
‘’多长时间了?‘’
‘’自六姨娘改嫁,有十年了。‘’
方和安想七八年的时间,一个女人独守着空房,把这院子安排得,井井有条,真是不简单啊,他问:‘’小姨娘您住哪里?‘’
玉珠指了指自己住的东厢房:‘’东厢房,她又补充道,搬家来时,大少爷给我安排住的东厢房。‘’
‘’我进去瞧瞧成吗?‘’方和安用征询的口气问。
玉珠点点头:‘’三少爷您请。‘’
这东厢房里,家徒四壁,既无家具,也无陈设,只是几根绳子拴在屋中,上面挂满了各色衣衫,里间的卧室里一张炕上,整齐地叠放着两床被子,别无它物,看得出来,这屋里的主人,日子过得清苦,方和安退出东厢房问玉珠:‘’姨娘那衣裳?‘’
玉珠腼腆地说:‘’都是为人家浆洗的衣裳,还没干,让少爷您见笑了。‘’
方和安问:‘’小姨娘,您这些年,就是怎么过活?‘’
玉珠又默默点点头,算是认了。
方和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女人独守方家十几年,不容易呀,他转过身想对玉珠说什么,看看玉珠那穿戴,是副落魄的穷模样,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向院子外面走,走到台阶上,转过身对玉珠说:‘’小姨娘您再忍几天。‘’转身出了门。
一会工夫,一个士兵跑进院子,交给玉珠一封包银元说:‘’报告太太,这是参谋长让交给您,请收下。‘’
没容,玉珠说话,士兵转身跑了出去,一阵汽车动的轰鸣声音,汽车走了。
苏儿在房里边大呼小叫,有半个时辰,孙庆三也没敢挪窝,他真担心这时刻吴运河回来给撞上,他寻思,这要见了事情不妙,得进去报个信,要是让吴运河逮着喽,捋出自个演那上半场,吴运河不敢杀这个日本人,可宰他孙庆三,还不跟宰只小鸡子似的?
屋里的动静大的,惊着了过往的街坊,有人竖起耳朵听戏,听就听,还满嘴的俏皮话:‘’庆三跟着拉皮条那?
‘’孙庆三挥挥手:“去去!”
臊得脑袋都快钻进裤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