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这“反差萌”
,当下就迷倒了一堆已经当了娘甚至已经当了奶奶的妇人们。因此,没过几天,莫娘子就吃惊地发现,小阿愁于坊间竟是比她受人欢迎多了。往常她上街时,别人总招呼着“阿莫”
或者“莫娘子”
,如今大家却都改而先招呼着“阿愁”
或者“小阿愁”
,然后才会招呼她……
莫娘子觉得惊奇,前世就有着典型天蝎座暗黑性格的阿愁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作为秋阳时她就习惯了把人往最坏处想,因此,她自觉她可要比她那师傅更懂得人性的丑陋——当遇到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时,人很容易分成两种表现。一种,如王大娘之流,会想方设法在对方身上踩一脚,好像这样一来就能显出他们的高人一等一般;而另外一种,则难免又会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看待那些不如他们的人。特别是彼此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时,人往往更愿意表现出善意的一面。
虽然心里明白着,阿愁却不会因此就变得愤世嫉俗,她依旧于脸上挂着那明朗的笑,冲所有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们回以善意的笑容。
于是,坊间的邻居们竟纷纷得出个叫王大娘感觉十分意外的结论:虽然阿莫家的那个小养娘长得不好看,且身世还很上不得台面,不过,倒是个性情很好的孩子,特别是那双一笑起来就几乎找不着的小眯缝眼儿,看着就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总之,即便莫娘子心里很看不上这种“歪门邪道”
,可她终究还是借着“歪门邪道”
的福,于小年前备足了各色年货。
*·*·*
所谓“官三民四船五”
,普通百姓人家都于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
于是,腊月二十四这一天,莫娘子歇了生意,把自己和阿愁打扮了一番后,便提着于前一天里备下的一堆大小包裹,带着阿愁出了门。
她下楼时,楼下东厢里的刘大杠正好才刚从外地跑车回来,便以他那洪亮的大嗓门跟莫娘子打着招呼,又问道:“可是回娘家去?正好我那车还没还,要不我捎了你们过去。”
他这大嗓门,立时引得楼上下好几户人家悄悄于门缝窗缝里露了个眼珠儿出来。
莫娘子不禁一阵尴尬,忙摆着手道:“不用不用,也不远的……”
说着,便拉着阿愁逃也似地往门口过去。
却不想楼上的郑阿婶忽然扒着栏杆叫住她:“阿莫等我一下,我也要上街一趟呢,正好可以一同走。”
莫娘子无奈,只得拉着阿愁于门廊下站住。
那刘大杠却是一点儿也没发现莫娘子的不自在,仍在那里找着话题跟莫娘子搭着讪。
此时阿愁已经认了出来,这大汉正是她来的头一天早上,于天井里问她话的那个男子。看着那汉子总找着话题想跟她师傅搭讪,偏她师傅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阿愁那有些滑稽的眉不由就动了一下——这位大哥,不会是对她师傅有什么想法吧?
没多久,郑阿婶的话就证实了阿愁的这个猜想。
郑阿婶胳膊里挎着个竹篮从楼上下来后,便和莫娘子两个说笑着出了门。因九如巷极窄,只够两个人并肩而行,于是阿愁就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直到出了院门,郑阿婶回头看了看,见门里的人应该听不到她们说话了,便抿着唇儿一阵闷笑,又拿胳膊肘撞了一下莫娘子,笑道:“刘家老大的心思,你该明白的吧?”
莫娘子的脸蓦地就红了,扭头瞪了郑阿婶一眼,呸着她道:“阿婶怎么也不正经起来了?!”
郑阿婶立时笑了起来,道:“我怎的不正经了?我说的可是正经话呢。”
又正色劝着莫娘子道:“这女人家啊,终究还是要有个归宿的,不然将来等你老了,床前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那得多可怜啊。”
莫娘子道:“所以我才收了个徒弟。”
郑阿婶回头看了阿愁一眼,却是当小孩都没有长耳朵一般,当着阿愁的面就对莫娘子道:“养娘哪能比得上亲生的。何况,两个人有商有量的过日子,总比一个人独自硬撑着强。你阿婶我是过来人,所以才肯跟你说这些话的,家里没个男人终究不成。再者,如今你还年轻着,往前走一步也容易,可若是过了这岁数,只怕就算你想,也再没那么多机会了呢。”
顿了一顿,却是一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刘大只怕是不成的,看着就不般配。”
又道,“你若有心,我替你牵个线如何?我瞧对面八德巷的季银匠就不错,家里清静,没个什么碎嘴子的七大姑八大姨,且自个儿手艺还好,除了家底薄了些,倒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阿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