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有一种力量在拉着我坐起,等我起了身,嗓子中的腥甜化作一股热流,喷洒而出。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西陵与君用手去擦我的嘴,一声声的喊:“寇叔叔,玉笙姐姐吐血了。”
我又突然向后仰去,紧绷的心口像是断了的琴弦,全身心都软了,不再绷的我透不过起来。
我睁着眼睛看着残阳从床幔退了下去,留在格子窗户上,再慢慢的爬下了窗户,渐渐的远去了。
心底里似乎刮起了一股冷风,我瑟瑟抖。
善娘将我抱起,紧紧搂住我,她的身子很暖和,栩栩坐在我面前,喂我喝着苦涩的汤药。
天黑了下来,师父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我睁着眼睛熬了一夜,师父劝我:“玉笙。闭着眼睛睡会吧。”
我转动不了眼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撑开了一样。
师父和西陵与君,还有善娘和栩栩,小六等人陪了我一夜,直到清晨,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了起来,善娘在我耳边说:“玉笙,老天都哭了,你也哭一哭吧。”
我的泪水瞬间像是泄洪一般,善娘也跟着哭了,一直抚着我的心口:“哭吧,哭吧,尽情的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哭累了就好好睡,不管你睡多久,我都在这儿守着你。”
在几个春雷轰鸣过后,我终于哭累了,眼皮沉重的呼啦一下就闭上了。
我听到师父小声的叹息了一下,开口道:“师父,能弹曲子给我听吗?”
师父没有回我,一会儿后。师父在屋里子抚琴,外面的雨滴答滴答的落在窗台上,我好像闻见了桃花凋零的味道,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摆放着好多的桃花,桌子上还放着西陵与君亲手做的桃花饼。
师父不在,善娘正擦拭着我的手臂。
见我醒来,小六惊呼:“善姐姐你快看,楼主子醒了。”
自离园比武一事过后,小六这性子再没活跃过,也鲜少在我面前喊楼主子长楼主子短的,只是我这一觉醒来。小六就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小六。
我突然很感动:“小六,你都好久没有叫过我了。”
小六喜极而泣,拉着我的手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子,不管是谁,只要谁伤你的心,我就帮你揍他。”
我咧嘴一笑:“要是你揍不过他怎么办?”
小六流着眼泪:“拼了命也要揍,反正谁都不许欺负你。”
那小脸倔强时的模样,跟西陵与君毫无差池。
我又笑着对善娘说:“你看,我们家养了只母老虎,可不得了。”
众人哄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泛滥成灾了。
听善娘说,我睡了七日,三月末了,竹林深处的那片桃花林开的极好,小六每天都会去折一些开的娇艳的桃花回来,落了的就被西陵与君收集起来制作桃花饼,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自打醒来后,我的四肢就是僵硬的,手指头似乎动都动不了,趁着天气好。善娘推着我去竹廊晒太阳。
我看了看在左边端着薏米粥的小六,又看了看在右边端着桃花饼的西陵与君,诧异的问:“善姐姐,我是不是还在梦中?”
善娘掐了掐我的脸蛋:“疼吗?”
我哎哟了一声,惨叫:“善姐姐手下留情,很疼。”
善娘开怀大笑:“知道疼就好,证明你是清醒的。”
我闭着眼享受着暖阳的照耀,轻声问:“那我为何看到一对小冤家竟然相亲相爱了?”
能够有一刻钟的消停,对她们两人而言就是个奇迹。
小六蹲在我身边,喂我喝粥,不屑一顾的说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千人疼万人宠的,我只是个没有生死权利的仆人,我才懒得跟她较劲。”
西陵与君也蹲了下来,喂我吃了一口桃花饼,瞪了小六一眼:“有些人呐,就是喜欢自诩天下第一女剑客,连栩栩姐都打不赢,还好意思四处炫耀,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小六白了她一眼:“我自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哪来的姥姥?”
一句话说的西陵与君沉思良久,才拿了茶白出来压她:“那就是丢你师父的脸,怪不得茶白都不愿意承认你是他徒弟。”
虽然触痛到了小六的伤口,但她阴沉下来的表情很快就平复了。
“负心的主子带出负心的汉子,不认就不认,我还不稀罕呢。”
小六说完那一句就紧张的看了看我,我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西陵与君立即戳穿小六:“你撒谎,你明明就是偷偷的喜欢上了那个臭茶白,真是没眼光,我真瞧不起你。”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掐了起来,善娘坐在我旁边,也不劝架,只是低头纳着针线活,偶尔抬头笑着看我们。
这样的日头我一共晒了三天,西陵与君和小六就在我们跟前互掐了三天,话语中还不带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