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用感官的魔仆读到了冯斯的心思。
“害虫?”
冯斯一愣。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只要脑子里想到什么,对方就能接收到,也能用同样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信息,所以不能开口也无妨。
“敢于和主人作对的,当然是害虫了。”
魔仆说,“害虫嘛,自然有大有小,你这次见到的是最大的几只,厉害也不足为怪,别的可就没这么强了,面对这些妖兽还是难以应付。更何况,如果你的蠹痕发挥出来,他们的蠹痕简直就像尘土一样不值一提。”
“我的蠹痕……到底是什么?”
冯斯急忙问。
“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魔仆发出一声诡秘的阴笑,“不过你倒是可以想一想,是想要他们那样的,还是想要远远超越他们的更强大的蠹痕。”
冯斯一愣,还没有答话,魔仆已经四下里扫了几眼。在这片倒悬的奇特世界里,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妖兽的尸体或残骸。看上去,它们果然不是这四个人的对手,但四人中除了始终嚣张的范量宇,其余三个人脸上都并没有任何轻快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妖兽不过是开胃甜点,真正的敌人在后面。
魔仆的身体开始向前迈步。它的步子沉着稳健,毫不畏惧地走到了四个人所围成的这片小区蠹痕的中央,在那里,四人的蠹痕交汇在一起。
“就让我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吧。”
魔仆伸了个懒腰。
第九章
血脉
一
放下电话,丁小齐好半天没有回过味来。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派出所里空荡荡的,同事们全都出门了。这两天,附近的两座村子因为抢水源起了冲突,正在酝酿于今天晚上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械斗,这个山村派出所仅有的那点可怜巴巴的警力都被抽调过去了,只剩下丁小齐在所里值班。这种时候,最怕有麻烦找上门来,但偏偏麻烦就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丁小齐晃了晃脑袋,无可奈何地戴上帽子锁好门,推上他那辆哐啷哐啷作响的破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骑上了山路。
一个小时之后,汗流浃背的丁小齐总算骑到了四合村外。果然,这座村子唯一的入口处十分古怪,一方面,几十个青壮年村民扛着锄头木棍之类的工具设好路障堵在村口,看样子是不让人进入;另一方面,村外已经零零散散地来了好几十个外乡人,其中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些人各自形成自己的小圈子,既不和其他圈子里的人交流,也不去冲击被堵住的村口。大家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
一身警服的丁小齐的出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也观察到,村口的村民们看到他时,神态显得很警惕,而那些外来“游客”
则一脸无所谓,似乎当他完全不存在。
长期和山里人打交道,丁小齐早就熟悉了这些山民的剽悍和对法律的蔑视。他不紧不慢地架好自行车,先走向架设着路障的村口。村民们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人挪动分毫。
“何老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丁小齐向一个中年村民发问道。他清楚,这些山民虽然讨厌和他打交道,却也不至于一见面就用锄头把他挖几个血洞,纵使再不情愿,也还是会回答他的问题。
果然,何老五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回答:“没事儿,村里祭老祖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祭老祖宗的时候,不许任何外人进来。”
“这我当然知道,”
丁小齐说,“但是往常你们祭老祖宗的时候,派几个人站在村口拦人也就是了,哪儿至于弄拖拉机来设路障,还一下子来几十号人?”
何老五瞪着眼睛,索性不说话了,一个老头从他身后走上前来,正是村里除了村长外唯一的文化人,那个教学生认字、给村民们翻译盗版碟字幕的老教师。他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给丁小齐递上一支烟:“丁警官,其实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天正在准备祭祖呢,结果混进来一个冒充游客的记者。您知道的,祭祖算是我们村的文化遗产,一向不允许外人拍摄……”
“封建迷信就封建迷信,还文化遗产呢!”
丁小齐一挥手,“那你们打算怎么着?抓住那个记者就地打死?”
老教师连连摇头:“那怎么行?杀人是违法的嘛。我们就是要把他找出来,让他把相机里的照片都删掉,再签个保密协议就行了。”
丁小齐气得笑了:“还保密协议呢……狗屁!老付,我可警告你啊,这么多年来,我们知道你们村文化程度低,情况特殊,对你们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点小事尽量替你们抹过去。但是别太过分啊!要是有记者死在你们村,那就是大事,捅出去就谁也保不了你们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