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谛看着岐山离开,轻轻拍了拍申玉颓牵着的黑马,道“我这匹千里马可好?”
“好。”
申玉颓瞧着落在黑马额间的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瘦骨嶙峋,却透着一种能掐死人的美感。他目光一滞道“有人夸过你的手很好看吗?”
沈谛伸出手指,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反倒笑了。
“这么多的疤你说好看?”
“好看。”
申玉颓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声好看太过坚定,沈谛呼吸一窒,她想起了从前也有一个人如此坚定的告诉她,她是最好的,最好看的。
“想来是有的,你身边的人总是很坚定地选择了你。”
申玉颓是真心实意地开口,他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无论是谢共影还是死去的白小爱,亦或是林镜,这三人他与他们共处数月依旧比不上沈谛在他们心中的半点地位。
然而这话却让沈谛想到了种雪剑的死——大军的奸细害死了他,而这奸细是她的熟人,背叛了她。申玉颓说这话在她耳中无异于是在嘲讽。
沈谛放下了手藏在斗篷下,沉声道“你知道,这七十万大军是我的吗?不是邗朝的,不是皇族的,只是我沈谛的。”
申玉颓愣了下,目光复杂。
“我知道。”
“那你知道即使你是邗朝的太子殿下,也能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吗?”
申玉颓丝毫不惧道“申玉和死了,你能选的只有我。”
皇室之中除了他便是已和沈昭通成婚的申玉融,她不可能枉顾伦理。
谁知沈谛觑了他一眼,笑了一声道“你也太低估我的无耻了。”
沈谛甩袖离开,申玉颓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身旁的马儿转身去看,他也跟着转身,只看见了沈谛的一片衣角。
“真不愧是你啊,沈谛。”
他低低地念着沈谛的名字,似是咀嚼最有趣的东西。他想起白日里沈谛与谢共影将军争吵后,他扶着气得呕血半死的谢共影将军一路回帐内躺下,那时他并没有立刻离去。
谢将军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宽下巴上满是泪珠,军医来时立刻被赶了出去。
“不治了!治什么治!杀了我算了!”
他哭得实在伤心,也不顾及申玉颓在此。申玉颓示意银沱为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清绿。他慢慢等着谢共影平静下来。
但谁知谢将军哭得颇有些久了,银沱都等不及,问道
“谢将军哭什么?”
“我哭什么?我哭眼瞎心盲拜错了主!我哭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入土为安!我哭这世间没一个出路!”
谢共影一头栽倒在床间,哭到抽噎。
申玉颓移开了眼,他倒是没想过这谢共影居然还是个如此真性情的汉子。
银沱哼了一声,道“谢将军莫不是忘了?你不早就投了我主。”
谢共影的哭声一顿,他抹了抹泪从床上爬起来,萎靡道“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申玉颓放下茶盏。
“虽然二婚嫁得好,但不耽误人家想起头婚嫁的负心人就要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