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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剑镇监察局的监察长杜肯带着两名见习监察来到了海德尔街,然后亲自敲响了房门。
这位略显衰老的监察长有着一头稍显泛白的金,褐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威严——他是三年前才从墨兰市调过来的。在监察局成员的私下讨论里,他是因为在争夺那里大监察位置的过程中落败,被“流放”
到这个偏远地带的。
证据就是他是职业为“督查官”
的第二阶凡者。
这是个在兰斯提尔帝国的监察局、军队里极为常见的职业。以第二阶的实力,他即使不想当监察,也能在军队里当个校官,堪称帝国的中流砥柱。但他却大材小用地跑到重剑镇这个人口稀少、平日里很少遇到大案的地方当监察长,不仅薪水低,而且升迁无望,脑子正常的人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但杜肯对此从来没表过态,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而且平日里对待下属也亲近温和。监察局的成员聊过之后也就不好意思再聊了,毕竟多少是自己的上司,背后嚼舌根不好。
眼下这种涉及凡者的案件,自然要交给目前重剑镇监察局唯一的凡者来处理。
杜肯颇为熟悉地在门口等待着,带着些许笑意地看向自己特意带来磨砺的两个见习监察,说道:
“你们说我们进去之后会看到什么画面?”
个子高一点的见习监察思考了一下,他听说过那位日曜小姐,据说她是个口碑很好的私家侦探,做事稳重缜密。于是回答道:
“也许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杂物,那个袭击者则躺在其中,胸口插着匕……哪怕案时不是这样,她也会把现场收拾成这样,这对她更有利。”
杜肯又看向另一名见习监察。
“我觉得……可能会有一点乱,但应该没有遍地都是杂物。因为那个日曜小姐好像是个比较资深的凡者,而且是施法者类的职业,平日里肯定有应对类似状况的预案,在自己家里生战斗应该是处于优势的。”
这两个见习监察显然都把这询问当做了监察长对自己的考验,于是纷纷用自己的见识和逻辑推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杜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评价他们的答案,而是看着那扇逐渐打开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两名见习监察紧随其后,三人快步穿过了那条彰显着房屋主人财力和审美的走廊,转身看见了用来接待客人的客厅,看到了其中的景象。
整洁有序,壁炉安静地燃烧着、走廊出口两侧的花瓶端正地摆放着、地毯平整地覆盖着地面,好像这并非袭击案现场,而是某个正举办宴会的场所。
客厅中央摆放着两把椅子,对着走廊的那张放着一条毛毯和一本书,背对走廊的椅子上则斜靠着一个穿着风衣的男性,他的头颅低垂,双手放在扶手上……一名见习监察大着胆子走过来,看到他明显已经失去性命,胸口处插着一把匕。
见习监察的脑子里描绘出了当时的场景——两个人面对面交谈着,日曜突然抽出一把匕插进了死者的胸口,而死者则被某种力量束缚着无法做出反抗,于是在沉默中失去了生命。
“这……监察长……”
见习监察看向了带队的杜肯,欲言又止。
杜肯走上来,仔细看了看尸体的情况,然后皱着眉头拔下了那把匕,俯身查看了伤口的情况。
一击毙命……有二次伤害的痕迹……他有些疑惑地思考着,尝试代入对方的身份来思考问题。
假设她确实如话中所说,是被袭击者,那她解决掉死者后会想要做什么,她又为什么要第二次把匕插进死者的胸膛?是觉得对方是个近战凡者,害怕一击没法解决?还是说……想着想着,杜肯突然露出蛋疼的表情。
她不会本来打算搜刮下尸体上的财物,然后在夜里把死者扔进下水道当做无事生,所以才拔下匕方便搜刮……但她后来改主意决定报案,所以又顺手把凶器插了回去?
以他多次在牢房里和对方促膝长谈的了解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
杜肯在两个见习监察疑惑的目光里在死者的身上摸了摸,搜出了几张红色的纸币和几枚银币,然后又不信邪一样地找了找,最后只找到了几枚面值更低的硬币。
……原来如此,是钱太少了,不值得为此触犯法律,同时又害怕死者可能引来的报复者,打算寻求监察局的保护?
杜肯很轻松地就作出判断——这就是真相了。
他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很有信心,但只有信心是不够的。于是他走到死者身前,右手放在了死者的头颅上,微微用力。
旁边的两个见习监察立刻来了精神,他们知道“督查官”
这个职业之所以能在监察局里广泛存在,就是因为它有着能让死者开口的能力,对查案大有帮助。他们对此很是向往,又从未见过监察长用过,所以颇为好奇。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里,杜肯的右手出了微微的黑金光芒,被他按住脑袋的死者被光芒照射,失去生机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四肢伸直、五官扭曲,好像正接受酷刑一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双浑浊的眼珠疯狂地抽动着,似乎无法找到焦点。
尸体抽搐几秒就恢复了正常,杜肯手上微微用力,把尸体的头颅抬高,目光冷漠地问道:
“你是否袭击了这座房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