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莉提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继昨日的寒冷后,气温好像回暖了一些。此刻虽然接近日出,街上也66续续地出现了赶着时间上工的人影,但仍然笼着一层纱雾般的阴暗。
瑟莉提突然用手遮在眼睛上方,向上方看去。
好像列车驶过隧道、帆船冲出迷雾与阴云,温暖明亮的日光顷刻间从天际洒下,为一切镀上细碎的金光。远处是日光下的起伏群山,近处是倒映着安静街道的水洼,带着凉意的风拂过,散落的花叶在风中穿梭。
一切都在熠熠生辉。
如洗的碧蓝天空,素白的云层,跃出群山的太阳以“日冕”
与触须为伴。
异乡的景色,总是如此奇异瑰丽。两年来,她每每感到自己已经融入这个世界,却总会在仰望天空时惊觉——自己其实是他乡来客。
不管是无月的夜空,还是日冕环绕的太阳,都和她记忆里的天空相去甚远,甚至于有时会让人感到恐惧。但两年下来,她多少也是适应了一些。不至于被那奇诡的太阳吓得颤颤巍巍地抱着朋友的手,哭得像是被偷走一万金币了。
瑟莉提放下手,脚步轻快地穿过街道,回到了自己的“侦探屋”
。
自己回自己家,自然不用像客人一样敲门等待,她的手放在门上的瞬间,门就自动打开,露出了那条富丽堂皇的走廊。
穿过那些自己画的画作和真的价值不菲的宝珠,瑟莉提直接坐在了自己熟悉的椅子上,稍微眯眼歇了一会,就又抽出几张白纸,开始写写画画。
“一天之内生了很多事……一本丢失的密传引来了一个同行,他接了一个红衣人的委托要找到密传……说实话有点奇怪,一个委托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最后把命都搭上?宁芙那边的同行都是这么暴躁且敬业的?”
“按理来说,从事侦探这行业的不说做事滴水不漏,至少也得是个心思缜密的,这么莽还视人命如草芥的实在少见。他大大咧咧地走进我家,没有一点防备,像是毫无经验的小白,动手的时候却经验丰富,要不是一开始就被我拉进了幻觉里还真不好应对……奇怪,但反正人都死了,监察长也答应提供保护,没必要再担心,我对密传又不感兴趣。”
“晚上去了墓园,遇到了一个躁动者和一个亡灵……还有一个给自己打了一百层马赛克的小贼……他的职业应该是‘影行者’,擅长潜行背刺,啧,又是一个我没法打的职业……在家里无所谓,毕竟我布置了预警和防护的法阵,出门的时候就必须做好防备,不然一个背刺就无了。”
“帮山姆找儿子的进度倒是快,一晚上就有线索了……先追着墓园、袭击者这条线追下去吧,醒来之后占卜一下袭击者的去向。”
瑟莉提的手起起落落,飘逸的文字在纸上飞快地出现。
几分钟后,她放下手,揉了揉额头,然后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打算稍微睡会,起床后再继续追查。
然后就看见盥洗室里那面漂亮的镜子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大块小块的玻璃残渣在地上、水池里散落着。她稍微沉默了会,探出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也都碎了一地。
于是又忙活半天,把玻璃片都扫在一起,用布袋子装上,本来是想直接扔掉的,但想了想觉得这么做可能不太尊敬“双生镜蝶”
,所以只好启封从来没用过的地下室,把一袋子玻璃片放进去,打算这件事忙完另做他用。
唉,双生镜蝶亲民归亲民,自己这个第一阶小法师找祂借力量都会给,但要求太多,不仅要在充满艺术氛围的场所举行仪式,还要以价值不菲的镜面为载体,害得自己不仅要费尽心思地画出十几幅符合要求的画作,还要忍受小钱钱离身之苦。
瑟莉提感叹着,终于忙完了家长里短,换上睡衣躺进了被子里。
疲倦和睡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进入了梦中。
一片朦胧的蓝光晃晃悠悠地从地毯中钻出,飘到了二楼,然后顺着门缝溜进房间,落在了床尾,懒洋洋地再也不动弹了,似乎也沉入了梦境。
……
露易丝喝着别人请她的第五杯甜酒,目光始终放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年轻魔法师身上。
他们一直在白蔷薇酒馆里待到了天光破晓,也聊到了晨星隐去、白昼降临,聊得也算愉快。
“密塔尔的帝都确实可以算是世上最庞大的城市,那里的一个区就有重剑镇的数倍大,人口也远比这里更多……当然,空气质量和重剑镇没法比。”
魔法师先生侃侃而谈,“那里的日出是美丽的,金黄的日光在法师塔与高楼间反射,像是灌入杯中的水,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
“那是座伟大的城市,但我并不喜欢林立的钢铁,它总会让我感觉自己被笼子关了起来,所以恐怕没法体会那种美了。”
露易丝有些遗憾。
“帝都确实压抑、沉闷。”
里希特沉默了下,“每个人都像绷紧的绳索,咬紧牙关地努力着,所有事物都如齿轮一般按照规划行事,那非常高效与先进,许多奇迹因此而诞生,但不可否认的是,那里缺乏生气。”
“听上去你对那座‘魔导之都’很了解?”
露易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