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风动作一顿,心想怎么说都是这具身体的父亲,这些天她害怕在亲人面前露馅没敢回门省亲,现在再躲下去也说不过去,还有不孝之嫌。
便停了脚步,回身朝季衡仪走去。
季衡仪连忙行礼:“微臣参见……”
“父亲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有子拜父的道理,哪有父拜女的道理?”
季成风在他弯下腰之前拦住了季衡仪。
季衡仪被人握住小臂动作不得,有些哭笑不得道:“娘娘如今身份非比往日,礼不可废。”
季成风歪理一堆:“样子到位就行,你是我父,而且我也不习惯这样。再说有人因此说到您,您别理会就是。”
季衡仪有些感慨道:“娘娘性子比往日开朗不少。”
“……是吗?”
季成风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紧,害怕被父亲看出什么不对劲,忙说起别的转移话题。
寒暄完后,季衡仪道:“娘娘在这宫中,可有人求见过您?”
季成风被这个您字喊的浑身一麻,但也听出了季衡仪语气中的异常之处,顺着话问:“求见我?”
“对。”
季衡仪的声音压低了点:“比如主家。”
话说到这份上,季成风也明白了,季家本家她略有耳闻,在成文皇帝时期也出过一个季贵妃,季家跟着水涨船高,是最有权势的那一批权贵。
后来季贵妃红颜早逝,季家人擅长钻营不擅长读书,又跟着落了下去,吃惯了细糠的季家哪里还咽的下糟糠,再加上皇帝重用能人,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心理落差越发的大。
这次选秀季家本家送来了最好看的嫡女,最后也没留下,反而是旁支女儿季芸选上了,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想要重现荣光的季家这不就把目光放在了宸贵妃身上么?
这段时间季衡仪也被本家叫回去参加家宴,明里暗里说道了一番。
季衡仪表面恭顺,心里十分不耐,他本就是为了不被本家摆布才刻意混着过日子,都混了那么多年哪还有吃回头草的道理。
况且当初季衡仪读书的钱都是他父亲的润笔费和母亲的嫁妆,哪里有季家的一份?拿孝道压他,笑话!
说他糊涂,胸无大志,其实他才看的明白,当今皇帝最厌恶汲汲营营之辈,野心勃勃的外戚是覆灭的最快的那一批。
季成风想通了,摇头:“并无。”
季衡仪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若是有,不要做任何理会,能推则推。”
“好。”
季成风一口应下。
有侍从匆匆赶来:“娘娘,皇上寻您呢。”
季成风道:“好,就来。”
季衡仪意味不明道:“感情挺好,那微臣告退了。”
“父亲慢走。”
季成风被他说到脸微热,跟着侍从去到离别宴的地方。
这时宋烟已经褪下了繁复华丽的大礼服,换上了没有品阶的衣裙,梳着端庄妇人发式,云鬓花颜金步摇,正低头跟元笙低声说话。
元笙也换下了贵妃服饰,衣裙是海棠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梳的居然是少女头。
头顶还有两个尖尖的发髻,远远看着像是竖起来的猫耳朵,两边别着金铃铛,铃铛下还坠着裙子同色系的流苏,显得娇俏可爱,低着头,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季成风看得稀奇,走过去看,不想元笙抬起头,只见她眉心还点着一点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