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仪冷眼扫完书信,将其掷在地上,冷声道:“取本宫的兵符来。”
阿颜浑身起了一层冷汗,失声道:“殿下……”
日光照在长公主面上,威严神圣得不可侵犯,她只缓缓道:“必要时,任何人可杀之。”
京郊南苑。
长公主几日前已出孝,此时身着玄色骑装,一路通行无阻,缓缓步入行宫之中。
行宫深处,站着一身宫装的秦太后。她双手在身前交握,鲜红的丹蔻尽数掩在金线凤纹的宽袍大袖之下,身旁夹持着两个身材粗壮高大的嬷嬷,逆光而立。
京仪微微眯眼,在她面前站定,“太后娘娘,不知把我阿弟藏在哪里了?”
秦太后嘴角一勾,突然诡异地笑了:“长公主,你当初在安南国使臣的宫宴上,就应当告发本宫,迟到今日,你可再没有机会了。”
陈年旧事被重提,而京仪已不是当年脑袋一热就冲动的小姑娘,她眼底只升起淡淡的不屑,并未开口。
秦太后并不在意她的轻蔑,自顾自在太师椅上坐下,指尖敲着那扶手道:“长公主修炼得刀枪不入,但贵人多忘事,不如本宫来助你回想起些旧事来。”
锋利的护甲在茶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秦氏嘴角浮现古怪的笑容:“长公主在北苑被囚禁,都以为是本宫干的吧?”
“对了,前次殿下被关进宗庙中,不惜败坏身子染上风寒才得以出来。这人呐,长公主之尊,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囚禁呢?”
京仪丝毫没有被激怒,只平静地立在原地,道:“娘娘就是要同我说这些?还是快些把我阿弟交出来吧。”
秦氏一改在外人面前的端庄太后模样,将右腿搭在左膝上,欣赏右脚上那一颗圆润饱满的东珠,道:“殿下莫急,您再好好回想,本宫记着您还有一个好朋友……叫贺兰筠是吧?”
她笑嘻嘻道:“殿下不觉得贺兰筠死得太蹊跷了吗?葬身火海,哪有这么轻松的道理。”
“贺兰筠”
三字一出,京仪立马像被针扎一样,骨髓中隐隐作痛,小筠湿漉漉的眼睛,连同福子被泡得肿胀的面目,都在她眼前一一浮现,但仍维持着面上的冷淡。
秦氏掩面笑道:“当夜可是殿下的季大人负责皇宫警卫呢。”
她心中立马“咚”
地一声,仿佛警钟长鸣。
发现她始终淡漠的面容终于有一丝松动,秦氏更加快意,喝了一口茶水,笑道:“殿下想必不知,当初茉贵人进宫是谁的意思?就连本宫都想不明白,家中父母怎么会舍得送幼妹进宫。”
“季大人好大的本事呀,能说动秦相送女儿入宫,二八年华的女郎,甘心送给年过不惑的老翁。”
秦太后声音中的轻佻彻底激怒京仪,她怒道:“秦氏,你放肆!竟敢如此诋毁先皇!”
然而秦氏眼底的疯狂也在高速旋转,她两手一撑,和京仪对峙道:“本宫放肆?我就是要放肆!本宫有哪一点对不起他李祎,竟敢把董清灵这个贱人封为皇后,本宫为他生儿育女,为了他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儿子,本宫才是能和皇上同葬之人!”
她竟然知道了。
京仪为她眼中的狂热之色一骇,惊得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