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满含期待的眼睛浮现在他眼前,江洲愈发加快了本就急促的步履。
“还有一条在哪里?”
“在我这里。”
他骗了她,那条鱼并不在自己手里。当年与苏家小姐定下婚约后,另一条就给了苏家,如今,那条鱼正在现在的苏家小姐手里。他想:“那条鱼应该是属于她的。”
而他给她的那条鱼,是他自己的。
江洲离开后,颜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对那水晶鱼坠子爱不释手,捧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彻底睡不着了,半夜里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着可以储藏它的匣子。翻找了许久,弄得满身臭汗,终于找到一个差强人意的匣子,掸去灰尘,又细心地用袖子一遍一遍反复地擦拭。打开来,小心翼翼地把水晶鱼坠子收了进去。等收好鱼坠子的时候,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她又精力旺盛地翻箱倒柜地挑衣服。最后又激动地掏出枕头下的人|皮面具,开始坐在妆镜台前捣腾,等捣腾完了,天已经快亮了,她这才感到疲倦,爬上床迷迷糊糊地蒙了两个时辰,听到鸡一打鸣,一骨碌爬了起来,忙忙碌碌地打水洗漱,梳妆换衣。
一切收拾妥当,她偷偷摸摸地跑去了马厩牵出了阿美。直接去了上回和江洲一起骑马的地方。她去得很早,抵达的时候,太阳还没爬过山头。她把白马栓在树上,靠坐在树下开始等待着江洲的到来。
一个时辰过去,太阳渐渐从山头爬起,她依然满心愉悦,脑海中充满了幻想,时不时地抚摸一下脸上那块人|皮面具,她总是希望把她最美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虽然那不过是假的。
又一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上了树梢,她开始觉得无聊,站起身来摸摸阿美的鬃毛,自言自语地跟它聊起天来,依然满心期待。
“哟!看样子那丫头还精心地为你打扮了一通呢!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都不假。”
王隶骑在马上,视线从远处的颜倾身上移开,对身边的江洲道,“你过去跟她告别,我在这等你。”
江洲缓缓催马上前,刚行了几步,突然停下,远远地瞻望她的背影,横下心来,调转马头回来了。
“怎么不过去说一声?难不成是怕过去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王隶调笑道:“江郎啊江郎,想不到你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白了王隶一眼,江洲的视线又回到她垂在肩下的乌发上,淡淡说道:“走吧。”
“真不过去?”
王隶严肃道,“不怕她误会?”
江洲心中挣扎了一通,依然坚持己见。“她早晚不都是我的?”
王隶嘿嘿一笑,酸了一句:“也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走喽!”
说完,扬起马鞭开始赶路。
跟在王隶后面,江洲满心愧疚,频频回首去看那个让他心动的背影,听见前面的王隶不住的催促,才赶紧跟了上去……
第三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爬过了树梢。而江洲依然没有出现,颜倾有些急了,站在广阔的草地里,向远处瞭望,却望不见人烟。山峦间传出一阵鸟语,她极目瞭望,一群白色的鸟儿排成了一列,飞向峰峦与天际相交的黛青色天际线。
又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上了头顶,藏起了她身下的影子。她无比心慌,颓然回到白马身边。
辰时早已过去,江洲始终没有出现,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昨天明明亲口答应过她的!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她匆忙扯下面具,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家,直奔江洲所居的厢房,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狂拍起门来。手拍得麻木了,依然没有人来开门,她有些慌了,又去拍王隶的门,也没有人开门。
“别拍了!”
颜倾转过身来,无所畏惧地望着她爹。
“他们今早一起走了。”
“走了?”
“走了。”
颜倾难以置信,江洲不但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苦等,还不辞而别。
颜父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也离开了。
“就这样走了?”
她喃喃自语,拼命忍住眼泪,把人|皮面具往地上一摔!在脚底下踩来踩去,嘴里恨恨地说道:“死江洲!让你一走了之!让你不辞而别!”
踩着踩着没力气了,又把面具捡起来擦一擦,心疼地说道:“一走了之,看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