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一声,“也是。”
问道,“那么,阿玖想要一个甚么样的婚礼?”
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垂头丧气道:“想不出,一点头绪也没有。你呢,你想要个甚么样的婚礼?”
“我看你就是不想动脑子!”
褚清越不满地轻斥一声,蜷起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前额。过了许久,方才开口,“世人说你张扬,那便让你做这世间最张扬的新娘罢,总得落了他们的口实。”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彼时,他这番话,说得如此不可一世又柔情万丈,以至于让她念念不忘,一记就是一辈子。
“阿玖。”
“嗯?”
“你在天地树下好好养伤,三年之后,等我来娶你。”
“好,褚清越,我等着你娶我。”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拥着她,问道:“阿玖有甚么心愿?先告诉我夫君我,我先筹划起来。等你嫁给我,我一一替你了了。”
她想了想,“我想成为像父亲一样的顶级杀修,算不算心愿?”
“自然算。不过,我问的并不是这种心愿。”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她绸缎般的青丝,撩起细细的一绺绕在指上,“你可有甚么想做却一直没能做的事?”
容佩玖像只猫,蜷着腿,闭着眼懒洋洋地偎在他怀里,道:“小时候,父亲常对我说他年轻时候的事。说他曾有至交一二,也曾与至交好友结伴同游,走过无数的山水,看过无数的风景。飞扬岛的碧海银沙、凡人谷的火树红花、千冥山的苍山雪峰……父亲每每同我讲起,总是令我无比神往。我从前忙于修行,一心只有神道,除了历练之地,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即使沿途见到美好的风景,也没有心思驻足欣赏,现在想起,便觉得很是遗憾。我曾发誓,有朝一日,待我登上杀修顶峰,定要沿着父亲的足迹,阅遍东陆的山川平原、河流湖泊。”
“再简单不过,何必等到你登上顶峰的那一天?”
褚清越将绕在手指上的青丝一圈一圈退绕开来,用手梳理了几下,柔声道,“等你嫁给我,我会带你去看,飞扬岛的碧海银沙、凡人谷的火树红花、千冥山的苍山雪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仍然闭着眼,唇角却是高高地扬了起来,边笑边往他怀里蹭。
……
再后来,天地树的三年,她孤单一人,没有他。
她对于他的记忆,便永远地停在了薄刀峰的那一夜。
再见到他,已是三十年之后。
曾经不顾身份以自己为聘的人,如今正在大张旗鼓地准备另娶。曾经信誓旦旦要带她踏遍东陆山河的人,可还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
呵,大概是忘了罢。深情,如何敌得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