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琢瑾一愣,意识到了虞梓想要说什么,然后他无端有些不想让虞梓说下去,可偏偏又没有不让虞梓说话的资格。
虞梓觉得,黎琢瑾现在来找他,倒也正好说清楚。
他接着说:“前面这些天,我们之间之所以会莫名其妙有点亲密,一是因为你欲--求不满,二是不凑巧我正好受了伤、自理能力受限。”
“但这些都是暂时的,我的脚伤会好事实上现在已经好了,我明天开始不会再坐轮椅,也就不用麻烦你了而你,在上这个节目之前,你也没有天天惦记着想跟我上床吧?那下了节目之后,我俩和以前一样不见面了,你自然也就不会再惦记着和我亲密了。”
“我们之间本来就会回归之前互不相干的状态,今天我这突然对你的吻过敏的反应,戏剧之余倒也正好算个提醒,不是吗?”
虞梓刚才独自在浴缸里泡着,现自己好手好脚的,不过几天时间,居然连独立洗澡这件事都觉得有点不适应了,真是离谱。
他思来想去,渐渐琢磨出味道来或许不是他的身体在排斥黎琢瑾的吻,是他的思绪在自我影响,想要唤回他的理智,不要再习惯来自黎琢瑾的亲密。
不然等节目结束,下了浮在海面上的游轮,回到陆地上之后,又要怎么处理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
黎琢瑾也难得没有插科打诨,他静静地看着虞梓,等他说完。
虞梓眨了下眼:“现在你一亲我我就难受,你看着也肯定不见得多有兴致,刚好节目组也做回了人,我们不用挤一间房一张床了,你那些欲--求不满压制起来容易多了吧……所以我是觉得呢,我们刚上节目那个凌晨的状态就挺好的,都很自在。你说呢?”
黎琢瑾笑了笑,又过了几秒钟,才心平气和地开口:“我印象里,我们俩上次这么正儿八经说事,还是我去找你,说想让你跟我协议结婚的时候。”
闻言,虞梓心想,那他倒和黎琢瑾的认知又不一样了。
黎琢瑾向虞梓提出协议结婚时,虞梓才刚满二十一,在大三的尾巴上,本来最需要烦恼的也不过是毕业论文和毕业去向,没想到一朝惊变。
他爸出了车祸,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医生却也只能遗憾表示,他爸陷入了植物人状态,什么时候能醒不知道,但躺一天就耗一天不菲的医疗费。
紧跟着他爸那两年展得本来不错的公司那边也传来噩耗,合伙人表示公司破产了,资不抵债,别说给虞风出医疗费,虞风身上还负了不少债务。
虞梓手里只有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虞风在虞梓高中的时候突然说想要跟朋友创业,告诉虞梓这件事的同时,往他刚办下来的银行卡里打了十万块钱,说这笔钱是“保底”
的,免得他创业失败没钱了,害虞梓以后读不了书。
但后来虞风创业顺利,生意做得不错,也没短过虞梓正常的花销,那卡里的十万块就那么静悄悄地待在银行里没动,直到虞梓在虞风出事后拿出来。
可十万块钱杯水车薪,当初如果黎琢瑾没有出现,那时的虞梓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能处理好当时面临的烂摊子。
当初黎琢瑾不仅是帮虞风还了债,帮虞梓把虞风安排去了疗养院,还帮忙理清楚了虞风公司的情况、调查处理了虞风车祸的事。
而黎琢瑾帮的这些忙,只需要虞梓付出协议结婚的代价,虞梓当初甚至希望黎琢瑾是真图他点什么,不然他心里没上没下的实在忐忑。
那之后没多久,虞梓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还事业运极好很快爆红,不用黎琢瑾帮忙负担他爸在疗养院的医疗费了。
虞梓手里攒到第一个五百万的时候,用那笔钱买了一件信佛之人会喜欢的藏品,送给了黎琢瑾的母亲沈玉君女士。
沈玉君果然很喜欢,一连夸了三句话,把当天的说话份额都用完了。
黎琢瑾当时在黎家众人面前没说什么,回头两人上了离开的车,他才问虞梓:“铁公鸡转世成散财童子了,虞老师你不是打算走婆婆路线追求我吧?”
虞梓那时候其实是有点想把黎琢瑾帮他和他爸出的钱还给他。但一来就算娱乐圈收入高,他一时半会儿也攒不出那么多钱。
二来是,黎琢瑾和他的婚前协议写好了不用他还钱,他签的时候没见多犹豫,之后再要还钱,显得假清高,而且搞得好像他是在为撕毁结婚协议攒底气似的,黎琢瑾不缺那点钱,相比之下肯定更宁愿两人之间安生些。
所以虞梓折中,送了沈玉君礼物,这样他自己心里过得去一点,而且沈玉君本来也对他很好。
对于黎琢瑾的调侃揶揄,虞梓当时不论心里如何作想,嘴上一如既往毒死人:“是啊,讨好讨好你妈妈,这样万一你不小心英年早逝了,她才能支持我继承你的遗产。”
黎琢瑾被他怼乐了,又过了会儿,才有点正色地说:“你用不着觉得欠了我的,我之前找你协议结婚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我需要一个靠谱的人帮我这个忙,你没给我添乱甚至伺机索取更多利益,就已经很优秀了,你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如果还是觉得我之前帮你家出的钱太多了,那你想想你付出的时间吧,你的三年时间,值得那么昂贵。”
那次谈话,其实才是虞梓印象里,和黎琢瑾之间有正儿八经交流的“上一次”
。
当前,他们脚下的游轮突然轻轻晃动了,窗外传来鸣笛声,是要从那不勒斯前往罗马了。
黎琢瑾接着说:“你刚才那些话,我正经想了想,的确有道理,再这样搞下去显得我俩在谈恋爱似的,我明明只是觊觎你的肉--体,对你的财树叶子不感兴趣,对我的绝育手术更没兴趣。”
虞梓笑了下。
然后突然,那股反胃感又涌了上来,虞梓推开黎琢瑾,趴到洗脸池边,再度又是一次什么也没吐出来的干呕。
黎琢瑾刚涌出来的正经情绪一下子被推没了,他匪夷所思地问:“今天早上好歹还亲了下呢,现在成了我呼吸都碍着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