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大抵是早起开车开累了,莫名其妙地说出这种话。及时将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打住。
“如果我结婚了,你会怎么样?”
林雨山向他靠近一步,火焰从眼底深处中燃起,灼烧掉听觉以外的其他感官。她急切地期待着徐孟洲的答案,攥紧的拳头被滑腻腻的汗水打湿。
话题被他自己被挑起,徐孟洲无法,只得正面回答道,“还早,我知道你是很有主见的人,人生大事不会草率做决定。”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但以后到了结婚的那一天的话,还是要带回来给我看看,我才能放心。”
像是心底里有一块停止运转的区域突然被激活,她不甘地追问,“你会不放心吗……不放心什么?”
“好了,我上午还有课。快进去。”
徐孟洲把她连着行李箱一并往校门口的方向推去。
失去了氧气,火焰就会熄灭。
她早就知道徐孟洲不会给出答案,仍是不甘心地想要从他口中获得一丝他在乎她的蛛丝马迹。
三月清晨的风极冷,但她的后背被他的身体挡住,是暖的。
林雨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被他推着却迈不动步子。她干脆转过身,将行李箱推到一边。
“徐老师,我……”
“嗯?”
“徐老师,你保重。”
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补充一句:“要提防身边的人,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你。”
“什么?”
“没什么,只是替你不值。”
林雨山撇了撇嘴。她感觉有些鼻塞,再多一秒钟眼里噙着的泪水就会落下来。“好了,快走吧别迟到了,我看着你走。”
眼前十九岁的她,与当年十三岁林雨山的小小身影重叠、交织,最终又分开。他的唇微微翕动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再多问。
与她挥手告别后,徐孟洲将车子驶入车水马龙的街道,很快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林雨山长舒一口气。她拿起那本破旧的勘察手册,眼中的泪如释重负般滴落在册子上。她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只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了。
有时她会幻想,如果她再早生几年,是否就不会陷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的魔咒中。
徐孟洲之于她,一直都有着很多种标签——
她偷偷爱了很多年的人、一名温柔敦厚的老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育者,父亲最喜欢的学生。
以及,她最不想面对的一个标签——有妇之夫。
可她明明,是比黄楹更早认识徐孟洲的啊。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一刻都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