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鱼信问。
她重新把目光放到合眸沉睡的女人脸上,看着她嘤咛了声,又赶紧压低音量。
“还好。”
傅深想了想,摇摇头,“难说她是什么感觉。”
安鱼信想,其实也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林溪桥心里估计从始至终就没怀抱过期望,内心只有恶感。这次估计是被狠狠地恶心到了。
“父亲”
这个名头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如死了。
但若是说只有恶心而非伤心,也不准确。
儿时遭受的苦难,若是有父亲在身旁,能抵去十之八九。虽然有舅舅,但终归不是最亲的人,不能肆无忌惮地麻烦,抓人来给自己擦屁股。
林老师童年定是渴望过父爱,最终只能在舅舅身上汲取一二,来慰藉自己被外界刺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她伤心的可能是自己的童年,以及与那人状若无物却怎么也剪不断的亲缘。
愤怒渐退,心疼的情绪飘到了最上空,随之而来的是万般无奈与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似乎并不能为林老师做什么。
现在的自己也没有立场为林老师做什么。
思绪回转,安鱼信忽地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那个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酣睡人的短发女人:
“小傅姐姐,您是一直在洛城吗?”
傅深嗯了声,不欲多解释,只说:“我看着她,你放心。”
——
安鱼信最终还是被傅深赶回了自己家。
傅深说小孩正在长身体,不能不睡觉,安鱼信解释说自己是熬夜惯犯,傅深一句话把她的“在林老师家呆到天亮”
的念头打了回去。
傅深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不回去,等溪桥醒了我告诉她,你盯着她看了一宿。”
安鱼信觉得用告状威胁人的傅深很不厚道。
安鱼信躺在自己和软的大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概是困过了那个时候,再加上脑子里想着事,她在床上躺尸似的躺了半天,觉得一直瞪天花板的自己很蠢。
于是干脆爬起来继续刷题。
元旦放的一天半是在刷题中度过的。
她也曾进进出出屋子好几次,试图打探林老师的最新状态,结果一次也没碰上。又没勇气也没借口直接敲人房门上门探视,徘徊了一天半后她想了个法子——
在快回学校的时候,她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前,侧头凝神听着外边的动静,总算逮着了出门去学校的“那人”
。
她拉开门,假装刚好也准备上学,却见楼道里站着的是一个身着大衣的短发女子,心心念念的那人半点踪影也无。
她愣住了。
大概是她直愣愣冲出来又瞬间呆住的动作有些好笑,她清晰地听见傅深嗤了声:“跳舞呢小孩。”
安鱼信撇撇嘴:“林老师呢?”
傅深:“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