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七莘又梦到了医院。
她被生母丢下。
梦到了顾家。
她原来只是个替身。
她还梦到了福利院院长。
那是她26年人生里,唯一真心对她好的家人。
可她死了,福利院也散了。
那束无私的、能让她感知来自家人温暖的光,彻底消失了。
明明是梦里,顾七莘的心却痛得真实的仿佛千万根针在扎。
她呼吸不畅,鼻尖也泛起一阵酸楚。
窒息的难受让她倏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便见秦执距离自己极其的近。
床头的灯还没关。
橘黄的暖光洒在男人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光圈,衬得他极致温柔。
他眸中似乎有一缕担忧,瞬间消逝。
顾七莘心想,大约是自己没睡醒,生出了错觉。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距离她的脸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仿佛两人之间只要谁呼吸一下,指腹便能与脸颊相贴,他们就能感知彼此温度。
“你……”
顾七莘眨了眨眼,刚想问。
秦执便急忙说:“你脸上有蚊子。”
说完,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没错,他手比脑子快的往顾七莘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没打到,跑了。”
顾七莘:“……”
要不是你跟我没仇,我都怀疑你大半夜不睡觉是不是就憋着扇我巴掌。
“时间不早了,睡吧。”
秦执说罢,转身关灯之余,在顾七莘看不见的角度,满脸懊恼。
上一次就没管住手。
这一次怎么还这样?
看到顾七莘睡梦中似乎又要哭了,那手蹭的一下就伸出去了。
他都怀疑他的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手,怎么天天脱离脑子单独行事呢?
“秦执。”
顾七莘见他要关灯,商量道:“能留盏灯吗?”
秦执动作一顿。
“全黑我睡不着。”
顾七莘说。
从前没有这个毛病。
自从知道顾家真面目后,‘家非家’的孤寂感让她变得夜晚不敢关灯睡觉。
一旦关灯,就好像她被丢弃在了无边无际,冰冷的黑暗里。
过去一周,秦执大多时候都睡得比她晚。
有一次俩人差不多时间睡,房间里一片漆黑,她便一直失眠到天微亮,天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才勉强睡着。
秦执无言抿抿嘴。
他习惯全黑,有点光亮都会睡不着。
但看着顾七莘那从噩梦中惊醒,显然人还没回过神,却又要强装冷静的脸,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最终只有一个字,“好。”
“谢谢。”
顾七莘道。
这一声真诚的道谢,让秦执莫名心里一软,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放软了几分,“不用谢,睡吧。”
说罢,他先躺下了。
顾七莘随之躺下。
今天秦执跟奶奶之间纯真的温情让她羡慕。
潜意识里,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奶奶跟秦执这样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