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的异常是很早之前就出现的,而他和撒穆尔都注意到了。
谁都有自己苦衷和无奈,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去探究。
但这次不一样。
克莱德、撒穆尔、埃德加尔,他们都差点死在那片森林里。
克莱德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算上上辈子的年龄,他已经超过了三十岁。
而在他曾经二十几年的人类生活里,他所经历的事情可能比有些人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所以他向来都不争不抢,也总被旁人说无欲无求。
克莱德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包括自己的死亡。
但是撒穆尔不一样。
撒穆尔是个真正只有十五岁的孩子。
虽然身为不能拥有爵位、也不能繁育后代的亚雌,但不难看出撒穆尔的家人把他照顾得很好。
所以撒穆尔才能如此张扬自信。
但上次的事故,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且真切地直面死亡。
而且还是自己的死亡。
撒穆尔一整夜一整夜地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那只虫兽锋利的口器。
他被惊醒,好像那跟长着倒刺的利足还插在他的胸口里,他还能看见自己的脏器碎片正被倒刺勾出来。
好疼。
在疗愈园里的病床上,撒穆尔只能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
他好想离开,好想回家。
但是他不能。
矛盾的心一秒也不停歇地折磨着撒穆尔,终于在今天爆发。
他知道自己没有由去责怪玛尔斯,从本质上来说是他自己不够强,所以才没能躲开虫兽的攻击。
虽然知道,但撒穆尔还是控制不住去想。
如果玛尔斯不袖手旁观,如果玛尔斯不作隐瞒,那他们,可能谁也不会受伤。
这是种毫无由的迁怒。
明明猜到玛尔斯所背负的东西,可能比任何人的都沉重,但撒穆尔还是没忍住这种迁怒才发了脾气。
只是很悲哀的是,发完脾气后,他又被更多的自我厌弃和自责拽住,心情更糟了。
撒穆尔收紧了手臂,把脸深深埋在里面。
忽然,他觉得身上一暖。
撒穆尔抬头,发现克莱德正捣鼓着手上的一个道具。
道具是个喇叭形状,正从大的那个口里往外鼓风,把一个浅橘色的透明薄膜吹得膨胀起来。
此时撒穆尔和克莱德都被罩在这层薄膜里,身上被那股出自道具的暖风一吹,暖呼呼的。
撒穆尔原本沉重的心情和负面情绪,好像也都化在这股风里似的。
他故意作出伤心的样子:“我好不容易说这么一次,你都不好好听。”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