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桥上俯瞰城市灯火,有身在太空时的类似渺茫感。
凌湮收回视线,看向扶着方向盘的男人——寸头,下颌角线条凌厉,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情绪很淡,嘴角抿着,给人十分不好亲近的印象。
可是,却叫她红了眼。
“你认识我吗?”
凌湮小心翼翼地问。
她被弄怕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当成疯子。
纪燃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一边脱开右手在后排座椅上捞过一件军用外套,丢给她,“披上。”
凌湮这才察觉穿着小礼服赤|裸的肩冷得厉害,于是将他的外套从前面裹上身,顿时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既暖和又安心。
“原本是不认识。”
他说。
凌湮失望地低下头,果然,又重头开始了……
“但今天突然认识了。”
凌湮猛地抬起头,眸光闪闪地看向他,只见男人一根手指指着太阳穴的位置,神色平淡地说:“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突然想起很多事,关于你。”
很多事,关于你。
凌湮嘴唇翕动,眼眶一下就红了。
“至于是些什么事,为了不被小姐你当成疯子,我想还是暂时不细聊为好。”
纪燃说着,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依旧神色冷淡得很。
寂静。
车里只听见暖气呼呼。
纪燃终于忍不住,抽空偏过脸看了副驾驶座的小姑娘一眼。
这才发现,这个被自己从婚礼现场“抢”
出来的小姑娘正在无声地看着自己落泪,泪珠子断了线似的落在他的大衣上,她却连擦都不擦一下。
纪燃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再开口,是熟悉的不耐烦的语气,“哭什么……我可以现在放你下车,凌小姐随时自己回去。”
凌湮终于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气呼呼地开口,“叫我阿湮。”
纪燃向副驾的方向倾身,气息靠得很近,就在凌湮疑心他其实什么都记得的时候,他却只是伸手够过前挡风玻璃旁的抽纸,递给她,“擦擦,不然还当我欺负小女孩。”
这种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感觉,让凌湮忍不住看着他出神。
相较于她所熟悉的纪燃,眼前的男人肤色更深,头发更短,也因此显得更加硬朗。看他的制服与座驾,很可能是军人或退役军人……说话这个毫不客气的语调,多半还是个带兵的。
思及此,凌湮幽幽地叹了口气。
果然,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当头儿的料。
“看出什么所以然了?”
纪燃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之间,“是在这儿聊还是换个地方。”
“聊什么?”
男人嘴角轻勾,略显自嘲,“聊聊你是怎么住进我脑子里的。”
凌湮眯起眼,若不是知道前因后果,她大概会以为这男人在说情话,“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雪的婚礼上?”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纪燃取出一个东西握在掌心递给她看,“醒来手里拿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