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春彻底止住眼泪。
待到眼底清爽,她垂下的视线瞥见他月白衣衫前的一撇墨渍,白衣有瑕,想来便是他说的打翻砚台所致。
“没有……”
扶春摇了摇头,语声轻弱。她的确在听到异响时受惊,但却不是为了这个而落泪。
扶春没有想到贸然闯入的高阁中正有人在,这人还是谢云璋,一时思绪混乱。斟酌过后,她道出一个勉强可以使谢云璋信服的理由。
“先前我的莲花佩丢失在这附近,我想着前来寻找。久寻不到,心里难过,故而失态,与大表兄无关。”
虽是借口,但扶春越说越觉心塞。
莲花佩是真丢了。
送莲花佩的人,从今往后在她心中也不复存。
再次听她提到那枚白玉莲花佩,谢云璋若有所思。
“竟会找到这里来?”
他问。
此地为藏书阁,离她当时遇难的地方极近,但谢云璋不觉得她该来到此处、闯入他的视野。
扶春没有顾及他的疑惑,此刻她心事重重,仅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略微低头,眼睫上仍挂有细碎泪珠,在谢云璋看来尽显伤心失意之态。
见她神情不像作假,谢云璋亦不疑有它。
“其实未必是丢了。”
他提醒道。
上次她走得太过匆忙,他想告诉她莲花佩的下落时,她已离开。
那枚玉佩至今留在他案桌之上,与他的笔墨字画一起。
“丢了就是丢了,大表兄不必安慰我。”
扶春用衣袖擦了擦脸,没有深思他说的话。
谢云璋从来不是说笑的人,他既这样说了,便是知道玉佩在哪。可是现在对扶春而言,莲花佩在与不在已无甚区别。
遗失反而是好,至少不必叫扶春一见到玉佩,就忍不住地憎恨谢从璟的虚情假意。
念及此处,扶春的心情越发起伏不定。
谢云璋则是想与她道明。
毕竟,她的物件久留在他身边,算怎么一回事?
他轻声,“若你得空,可前往……”
“都说了不必安慰我……”
扶春蹙眉。说话时语气略重一些,不加掩饰地透露出内心的不耐与埋怨。
话音落地的同时,扶春心里咯噔一下,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面对谢云璋。
他好心宽慰,她不仅不领情,还这样态度与他说话,实在太不应该。
可是、可她也
是情不由衷,扶春现在脑子里很乱,她想另说些话来找补,可只觉喉间艰涩,难以开口。
扶春低下头,亮丽柔顺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到肩膀两侧,露出一段纤细洁白的脖颈,似琉璃易碎。
谢云璋噤声。
目光淡淡瞥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扶春逐渐冷静下来,因着周围异常安静,无一丝杂音,她私心觉得谢云璋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