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少了兄弟三人,她们娘四个坐在偌大的桌子上,吃着从每盘里拨出来的饭菜,有些冷清。
“嫂子,你说三婶做了啥饭菜呢,她今天怎么那么积极地邀请姑姑去家里吃饭?平日里,哥哥说三婶只收礼,都不让姑姑他们留下来吃饭的。”
杜今淇咬着筷子,费劲地想,也没想出个理所当然来。
“小丫头吃你的饭,这是大人操心的事情,”
杜今溪连忙将一块红烧肉塞入杜今淇的小嘴里,无奈笑着说:“不管那边对你们多不好,他们是你的三叔三婶,还养着爷爷。咱面子上得过得去,不然会被人说道的。”
左冉佳觉得杜今溪不愧是杜巧云一手带大的,其性子和处事法子都是一样,甚至跟原主也相差不太远,心灵手巧受旧华夏愚孝压着的苦命女子。她无法让她们跟自己一样,什么都不顾,血缘这东西真的就是一个牢固的笼子,令人挣脱不开世俗的眼光。
“淇淇,嫂子今天就教给你一个俗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左冉佳给小丫头夹了一筷子菜,笑着说:“这个句子说的是一个叫塞翁的人丢了一匹马,邻居们安慰他,他却笑着摆手说丢了一匹马说不定能带来福气呢。没过多久,那匹丢失的马……”
杜今淇听得很认真,就是杜今溪和孟元彬俩人也听得入迷忘了夹菜。
追求上进的人,都很渴望能走入教室读书,通过笔杆子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华夏人生来就对文化人产生种迷之敬畏,一些浅显的道理和句子,都能被他们拿来当成一生的座右铭和炫耀的资本。
“嗯,我懂啦,嫂子,你是说我们遇见困难不要先失望,遇到好事也不要高兴太早。就像哥哥跟我读的那句话,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好的和坏的。”
杜今淇一字一句地说着,小眼睛漆黑带着光泽,映得小脸像是熟透了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
“嫂子你念过高中,懂得就是多。你才来家里多久,弟弟妹妹们就变得不一样了,真好。我以前最担心弟弟妹妹们在三婶家,会成为街道上不成器的混子,要么会成为我这样无奈被人摆布未来的软蛋。淇淇,你一定要好好听嫂子的话,外面多么混乱都不关你的事情,只有认字学本事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杜今溪感慨地说,她举起手里的红酒,“我敬嫂子,希望你跟哥哥生活美满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杜今淇和孟元彬也纷纷端起自己跟前的饮料,向左冉佳敬酒。
“今溪,你也不算大啊。古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你的未来还那么长,真的甘心就此认命吗?”
左冉佳喝了一杯酒,沉吟下,便趁着杜今溪感触颇深的时候问道。
杜今溪怔了下,她看看身旁捧着饮料稀罕地小口啜着的儿子,唇角有些苦涩:“不认命又能怎么样?这又是新的一年,我虚岁都二十四了,能够摆脱那人,我已经很知足了,现在就一心想着赚点钱将儿子给供出来。”
左冉佳一听,肃着小脸道:“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你虚岁二十四,其实还不足二十三呢,让人听了你这话以为你四十二了。我虽然比你小,可身为你的嫂子,得严肃地批评你,杜今溪同志!我们是活在新华夏旗帜下的女性,要抛弃以前的男尊女卑的老旧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要重新规划下自己的人生,为自己活的同时也一样能够将孩子拉拔长大。”
杜今溪被左冉佳如此严肃的话,有些被吓到,“嫂子,我,我能规划成什么样子?”
她没有文化,只会其他女人都会的活计,如今能够织布卖钱,她自个儿都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总不能厚着脸皮求大哥给她寻个活计吧?当工人也不见得比她日夜纺布挣得多,还让大哥欠下人情。
“学习啊,反正你不能一整天都织布吧?这对你身体损伤很大,空闲的时间你就跟着杜旭清他们几个一起系统地从头到尾地学下来,”
左冉佳催着俩小的夹菜,理所当然地回答。
“学,学习?”
杜今溪接话接的磕磕巴巴的,奶奶去世的早,爷爷不管事,爸爸和二叔为了生活在外奔波,妈妈是不能指望的,家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她帮着姑一起拉拔长大的,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她还不跟小姑似得上过小学。
杜今溪认识的字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她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