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一时不慎,神元离体,堕世而去。
妖神、灵神神魂受怆昏睡万年,连带帝神司也受了重伤。
最终相斗一千年,魔神狂颜不敌天地神,一击而弑,神元尽灭,再无生路。
原本神由天生,天不灭则神不亡,不老不死无人能伤,哪怕神魂碎散,灰飞烟灭,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也终能聚息成魂,再复神元,时限六万年,定能还复。
只是神即天地,神弑神即天地弑神,此为绝路,神界之禁,因而魔神死在天地神之手,毫无回路。
以六万年之限未能归位,天地必要失衡,魔界尽亡,仙与共灭,既而日月倾倒,山川湖海肆虐,六界同覆。
魔神灭,神界有缺,帝神司本知六神不和,不亲不近,但神则在束,亿万年相安无事,无心也无力改变什么,于此,却不得不补齐日月。
罪在一人,责无旁贷,天地神被罚抽离神元剥去神魂,入世堕凡。
因果循环,帝神司安排了他,来成就新一任的魔神。
“孩子,你可懂了?”
一片白蒙轻雾间,魔神益铃呆呆地坐在极天之域、魔神之星上。
“……为什么,是我?”
万合柔声道:“除了你,无人可就。”
她目中无神地抬头,不一语地看着面前白光如雾的人。
“六万年来,我以血育你,才终于在五百年前赋予了你神识,你是我帝神司的神器,原就具有神之灵气尚且如此难得神识,更何谈世间凡物?若非知道神之难成,我如何会舍了自己的神器,引你成神,补齐六主?”
“那……我的爹爹、娘、小若,我身边的所有人……”
他一声轻叹,语气无奈。
“即便我是帝神司,也不可能真能控制一切。阴司神堕世,神元离体神识被封一直未能醒来,我不可强自将他唤醒;妖神、灵神昏睡,我本命神兽麒麟镇守神域。自己下界去牵引一切,却又因它擅自离域而不得不回来。”
“神界之乱它无从得知,我归来,才知道妖神不知何时已然醒来,却是醒了神之身未醒神之灵,他本性妖诡善变,看着昏睡中的灵神颇为不喜,竟就随意地将其推下了界,从极天镜中看得世间诸事有不喜的,便就支使麒麟下界去惩治。”
“神界必要有神息镇守才能得存极域,妖神神之灵未醒,神息不纯,麒麟因你娘而背我下界,神界无人可镇,我不得不留于极域再不能出。你爹爹下界之时偷盗了六大神器,我也不能去将其收回,后来你与其它神器落入了妖魔手中,为时太久魔息见长险些失衡,幸有云诀阵法将你与其它神器夺回随阵流去了九重各处。而你便恰恰落入了生身之神魔弱河。”
“你本由我从神魔弱河中以神元炼出,弱水之灵自然会感觉亲切,于是与你相熟,而你掉入弱河中已然带了我舍你的一缕神魂,因此你才能修得其它二魂六魄,有此机缘入世而成就魔界之主。”
“神识……神元……神魂……你……”
他温声笑,伸出透明而变幻无形的手来轻轻抚她:“你终能反应过来了么?麒麟、倾宜算得你的养身父母,而本尊,才是你真正的生身之父。”
她震住,只能呆呆地抬头看着那无形无相的帝神之尊。
“孩子,你应能明白,吾等神界诸子由天地生成,聚灵成魂,便是入尘下界也难以舍尽亲近神息的本性,因而你才会于成婴那刻潜意识中便去了倾宜腹中。”
“倾宜……?”
有些呆愣,而后便一震。
透明无形的面上,万合微微笑着点头:“你娘青衣,便是灵神倾宜的转世,她被妖神推下界后转成青衣,与麒麟竟成了一桩尘世之缘。神兽因此离域,我因此被迫归来,险要误了大事,此事妖神有责,我便就将他遣下了界去护你。”
“妖神?护我?”
万合点头:“既是护你,也是引你成神。他入世,自然也是会追着神息而去,于是便生成了倾宜之弟,你的舅舅。”
“舅舅……千白?!”
“不错,他便是妖界之主,妖神千白。他于你出生后神之灵便已醒来,只是因有引你之责而滞留了五界,若他愿意,应不日便可归来。”
她怔白的面上,几分惊,几分豁:“归神那刻,便是他出手点醒我神识的?”
万合笑:“自然。”
“那……我师父……”
小手无声握紧,身子轻颤,眼泪险些滚落下来。
“益铃,你还不明白吗?”
他满目是慈的面上,几分深沉宁然:“你自认,是因谁……步步被逼,以致成就今日魔神?”
不由一怔,而后便懵了一瞬,难道……是……竟是、这样?
帝神司摇头叹息:“我也未曾想到,你步步成魔成神,他竟也会陷了进去……你要知道,绝云由云雪山川之灵生成,天性断情无泪,本性便是守护苍生,我要他将你逼上绝路逼成魔神,却未想到,他竟也被你逼上了绝路。”
师父……师父就是?!
万合仰头轻叹:“天地神与其它几神不同,性纯孤傲,绝冷难亲,从不像千白、倾宜他们这般时常下界去玩,因而心如明镜,净如清水。他入世万年之久,竟世世为仙,没有一次堕入妖魔界。”
他低头来看她:“这一世,却因你,破了例、冲破了与生俱来的本性之缚。”
益铃呆呆看着他,一身默寒轻悲,突然间很想哭出来。
微微叹息,万合道:“此一世,他又毫不为意地为他人散了魂魄,看来想要他慢慢修成帝仙进而成神归来,怕是还要等上许久了……”
“即便散去了魂魄,我师父也没有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