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声道:“惜儿可是要…离开我?”
凤惜仰头,就见,那高傲的男子脸上的泪。“惜儿,你要丢下我?要丢下我麽?”
男子缓缓道,手轻轻摩挲著少年的颊,满是爱怜。“你要丢下我了麽?你要回去凤韹身边?”
那一声声,如同控诉。“惜儿可舍得…?真的舍得…扔下我……?”
由那暗红的眸子落下的泪,如同鲜血般艳红。“我们──我们说好的!!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那时候惜儿是这麽对我说的!!”
凤惜怔怔听著,一直到身上的男子泪流满面。渐渐地,由那暗蝶,一道道的金印显现出来。这模样,凤惜不会忘记,那一回也是这般。不自觉,伸出手拥住男子,心底却是真真疼了起来,疼得就要喘不过气来。脑子里,那梦里对著自己温润笑著的男子,与眼前这狂乱的男子重叠。“不会的,”
凤惜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我不离开珞哥哥。”
男子微顿,缓缓地,回抱少年,紧紧地,凤惜吃痛,却仍是强笑道:“嗯,我不离开……”
对不起,师父。只能,让小夕哥哥回去,告诉师父,自己…先不回去。“你别哭,我不走,真的不走。”
凤惜闭了闭眼,眼泪却落了下来。那爹爹呢?爹爹怎麽办……男子搂紧了凤惜,久久。“惜儿,你不能离开我,我们说好的…你不能丢下我。”
“惜儿扔下我的话,我──”
男子嫣然一笑。“我不会活的,惜儿…不能扔下我……”
凤惜仰首,望著那明月,方才小夕哥哥来找了自己,还有师父的信……眼眸低垂。师父,徒儿现在,还不能走。几日下来,凤惜只觉得头昏难耐,过得浑浑噩噩。白天的时候,也几乎没见到那玄衣男子,凤惜靠在卧榻上,脑子昏沉沉地。每日一直到深夜,看著那玄色身影映入眼帘,任那身影拦过身子,搂在怀里,说著自己不太明白的话。却总是在说著说著的时候,凤惜便睡了过去。也因此,凤惜并不晓得,南国此刻是处在何等纷乱的情况中。马车的颠簸,让凤惜睁开了眼。不适地揉了揉眼,凤惜茫然抬眸,喃喃道:“这是……”
马车里头,只有自己一个人。凤惜觉得怪异,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拉开了车帘,只见外头黑压压地一片,唯一知晓的却是,这马车在林子里头穿梭著。凤惜觉得身子发凉,不想,外头适时传来声音。“护法,别担心。教主一会儿就会赶上的。”
那声音凤惜认得,那是个叫影的黑衣男人。不禁,觉得稍稍踏实了些,心里的疑惑便越发强烈。“我们为什麽…要走?”
那头静默良久,凤惜心想人家该是在赶著马,自己这样真是烦了别人。这才这麽想,就听见:“属下不便告知。”
随後,又道:“教主会无事的,属下也定会舍命保护法周全。”
凤惜顿了顿,或许是隐隐觉得事情不对,便也乖乖坐著。这才刚坐稳,马车突地猛烈一震,紧随著的是马儿嘶叫的声音。“啊啊!”
凤惜大惊,只觉得天旋地转,这麽一摔,整个人摔出了马车,跌在外头。“痛──”
凤惜揉著发疼的腰,怎知,方抬头,眼前就一群人涌上前。凤惜一震,一道寒光闪过,身子被人架著。“护法!抓紧属下!”
影依旧是一身黑衣,凤惜身子较一般少年来得小,便将凤惜架在胳膊处。一边和那些刺客周旋,一边护紧了少年,但还是分身乏术,就是武功再了得,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此方硬战下来,渐渐显露疲态。无奈,当那利刃穿过影的大腿,身子就几乎撑不住。凤惜睁著眼瞧著,不知为何,他惧血,身子颤著,却在看见影倒下的时候,再也顾不得如此多,将那男人推至身後。那些刺客见此状,想是取得良机,便全数一涌而上。“护法!快逃──!”
凤惜咬牙,死死咬著唇,身子却还是紧紧靠著影,全然没有逃开的意思。“……”
凤惜紧闭著眼,预感的疼痛迟迟没有落下,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缓缓蔓延著。凤惜颤颤地睁开眼,却见,那月下染血的丽人,暗红的眸子,静静扫过,绝代芳华。“教主……”
重伤的男人摒息。凤惜眼眸略略一瞧,那玄衣男子甩手扔出个东西,凤惜定睛一瞧,猛地一怔。那是一颗人头。那些刺客死状凄惨,就连最後一声恐惧的嘶叫都没来得及。玄衣男子徐徐走近,凤惜怔怔看著,男子另一支手无力垂著,停在凤惜面前。凤惜仰头,身後的黑衣男人突地涌上前,暗暗将凤惜拉至一旁,跪下恭敬道:“教主,属下失职。”
久久,男子都没回应。凤惜虽是惧得全身发凉,却还是抬头,看著男子的手,眼眶顿时发红,一颤,眼泪落了下来。男子一见,缓缓上前,影识趣地让开,让男子单膝跪下,捧著少年的脸,手轻轻拭去少年眼角的泪,却让少年脸上沾上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