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将簪插回间,边往外走边道:“……算是吧。”
“明烛!你……”
背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明烛捂紧耳朵赶紧逃离了这里。
明烛被初离的神息滋养了一段日子,身上的背负的罪业减轻了不少,已经到达可以自由来去鬼界而不惊动地狱凶兽的地步了,所以他才想着来找楸槐叙叙旧。
初离走之前不停在他跟前献殷勤,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亲自捧到他面前,一旦他有一点不高兴还会主动滚到外殿去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秉承着这个理念,他再三审问,初离终于道出了实情。
荧河地势凶险,仙族又在此隐居多年实力不可小觑,初离这一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木烟,只能是赶鸭子上架,协商不了便武力逼迫。
他担心明烛跟着会生意外,毕竟仙界也不是他的地盘,在没有十成把握保护明烛的情况下,初离还是选择只身前去。
明烛倒是不担心初离,凭着他的实力恐怕自己跟着去了才是拖后腿是那个,于是他难得听话一次,乖乖等着初离回来。
在神宫胡乱逛了几天,没现什么能勾起他兴趣的东西,便觉得没意思。他之前因为流泽生闷气,总是有意无意的将初离捆在身边宣示主权,初离乐意惯着他,致使现在整个神界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就差称呼他一句“君后”
。
众神全部对他恭敬有加,尤其是他那晚在镇星殿露面后,其中一位自称司禄星君的总是有意无意朝他打听八卦,初离不在没人给他撑腰,他就只能躲着,于是他就抛下了跟神女姐姐玩躲猫猫的安安,自己回了鬼界。
五百年未曾回来过,鬼界还是那样死寂阴沉,忘川河波浪起伏,里面的不是水流,而是无数个恶鬼冤魂。
楸槐独自守着这样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死寂之地,也不知是如何过来的。
忘川的微风吹拂过明烛脸颊,他在这个地方待了一千年,看遍了浮生事态,经历了所有冤魂的生死轮回,那颗心也是在此渐渐腐烂。
忽觉心脏跳动得厉害,明烛按住胸口,一股暖流自心中淌过,是初离想他了。
同心之后他才真切的感觉到初离对他的思念。
一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在空中飘零,好似有生命般精准寻到明烛的位置,飘落在他手中,他轻抚过上面端正的字迹。
“一切安好,勿念。”
明烛不由失笑,这种小把戏他经常在冤魂的记忆中见到——落花传情。
那时还嫌腻人,现在他竟也体会到了这其中的滋味。
曾经孤身在外时,旬王从未写过一封来信。
他从小就被训练如何杀人,不识得几个字,也写不出多么甜腻的情话,每当想给旬王写封信报平安,涂涂改改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最后一封也没能寄出去。
想到这里,明烛却不记得是谁教他识得那为数不多的字。
头脑有些疼,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阻止自己回忆。
他的记忆真的缺失很多,甚至与旬王在一起时的细节都不记得了,倒是他拿匕刺向自己时的疼痛记得一清二楚。
匕还被他带在身上,这么多年了上面的纹路也被磨损的不成样子。
一个残忍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竟想将匕刺入心脏,好让初离也尝一尝那钻心之痛。
明烛赶紧松手,匕掉落在地上出“当啷”
的脆响。
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心魔在侵蚀他的心智!
等忘掉了所有,心中只剩仇恨的时候,就会变成真正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