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驅動食骨蠱,試圖讓食骨蠱用蠱語來提醒越明初。
越明初彎腰咳了幾聲,然後站直了,緩緩豎起右手。
蒼白而修長的五指併攏,如青松一般,直對蒼天。
「天道在上,弟子越明初,在此起誓,咳咳。」越明初一字一句,不快不慢。
顏花君直視著越明初,臉上的肌肉因而憤怒而微微抖動,一把劍浮現在她手中。
宣如霜非常嚴謹地設了一個結界,以免真的有天雷降下,餘威誤傷周邊的人。
食骨蠱受到秋玉疏的催動,卻因為仍舊受問蠱術的控制,嘴巴張合了半天才說出一個字。
秋玉疏心下著急,看向越明初,試圖用眼神示意他慢下來,聽聽食骨蠱的傳話。
此刻,越明初也正好看著她。
他的瞳孔透亮而清澈,像是草原深處一汪人跡罕至的湖泊。
玄色的門服將他的臉襯得愈發蒼白,而面頰上則有一抹似乎是因為咳嗽而導致的淡淡紅暈。
整個人像夜晚海邊被月光暈染開的珍珠。
越明初立刻移開視線,一絲秋玉疏看不明白的情緒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顏師兄私下養蠱,反被蠱傷。若有半字虛假,請天道降罰。」
越明初最後一個字落了地。
眾人屏息等待。
天空澄澈如許。
別說天雷了,連一片雲都沒有。
顏花君緊緊握住劍,不死心地繼續等待。
突然,一陣風颳過,帶得樹葉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顏花君的眼睛一亮。
風溫柔地吹落幾瓣海棠花,拂過越明初的鬢髮。
無事發生。
秋玉疏詫異地眨了眨眼。
這傢伙,腦子挺好使啊。
若他發的誓是「他如實轉述了食骨蠱」的回答,那必遭天雷。
但他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顏松雲養蠱,然後被蠱所傷。
天道自然不會降下雷罰。
顏花君閉了閉眼,而後憤怒又癲狂地狂笑出聲:「好,好,好!」
她抱起顏松雲,召來一片雲霧,回岱嶼島去了。門下弟子們同在場的其餘島主們道了別,也走了。
宣如霜看著岱嶼島眾人狼狽離去的背影,問秋太易:「她就這麼走了?這養蠱之罪……」
秋太易平靜道:「養蠱的是顏松雲,他已自作自受;顏島主是養子不教,不是什麼大錯,如今已受喪子之痛,不必再追究了」
宣如霜拱了拱手,嘆道:「宗主向來宅心仁厚。」
秋太易笑了笑:「同是為人父母罷了。」
秋玉疏保住了劍骨,心情大好,暫時沒心思搭理她這個虛偽的爹。
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