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对外的口径是,来丹露寺寻找一位早年到此名叫“郑妥娘”
的亲眷,籍贯是“湖西人氏”
。
现在,经过叶怀玄的加工,版本进化了,“郑妥娘”
成了周云霁失散多年久未谋面的“亲娘”
。
那“湖西”
么,叶怀玄也并不知道是哪里的地名,也不是谁的人名,随口就按了一个“南漳宁州的湖西村”
。
“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怕人家识破。”
周云霁本来没啥牵挂,其实也不介意虚空认娘。
就怕万一被人捅穿了谎言。
“寻常人等,只认得一两个州府郡城,已是出过门的见识。谁晓得哪个县哪个乡又有多少村寨,什么人口。”
叶怀玄却没什么担忧。
“也是。”
周云霁想到以前,自己除了家乡故地周边的地名还算熟悉,就只知道一些耳熟能详有名的地方。
认真论起来,她其实连城市周围的乡镇都认不得几个。
更别说细致到村庄这样的单位。
天大地大,谁认得你是谁啊。
这么说来,在这里作奸犯科不是也十分容易吗?
周云霁忽地觉得,现代社会里有各种管理方式,每个人从出生前一直管理到入土,仰赖了诸多科技手段,才能相对容易地寻找到一个人。
即便这样,都不是所有的案件皆能告破。
有时候,哪怕知晓了嫌疑人的身份,也难以抓捕归案,案件一拖十年二十年的并不鲜见。
多亏了各种普法节目,周云霁也曾听闻过一些离奇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只要改头换面,没入人海,便就此不见。
更何况是在这里呢?
她更加觉得希望渺茫了。
除非听得懂这句暗语的人,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和他们接头。
唉!
不晓得寺院能不能收养她直到成年?
也不对,她好像没听说悯济院有什么养到成年的标准。
明天还要去后面好好问问。
第二天一早,四方院便接待了第一批提前来参加本月“例会”
的供养人。
这些香客都是附近乡村里人,几乎每个月上寺庙供奉已成了习惯,就像参加例会一样,在固定的时间段来到寺院,供奉的大多是粮食土产,也有少量的钱币。
反正寺庙讲的是众生平等,来既是缘,不论什么都会接收。
不过这批客人并不留宿,先把土产类的供品送到西院,就去佛前礼拜,再来吃一顿早饭,不到日中便打道回府。
斋堂预备朝食前,周云霁帮忙洗了一大堆的青菜。
今天一天就是吃青菜了。
秋天已过去一大半,院中使用的水是从东院方向的井里挑来,周云霁洗了好半天菜,手也有些冷,竟开始淌鼻涕。
天气日渐冷下去,今天清晨她就见到院里那位上年纪的冯家阿翁,已在单衣内穿上了袷衣。
也不甚厚,看起来保暖肯定不比棉袄,比她的单衣薄裳却好多了。
周云霁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可加。
她已将包袱里的两件单衣都拿出来套在身上,腿上也穿了两条刚齐脚踝的粗布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