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小伙伴被家里拘着,小孩身体金贵,一场小病就能没了命,谁家有病人都不会让孩子们去,就怕过了病气。
但大家也都送了礼物,牛哥儿把自己心爱的小陀螺洗得干干净净的,托夏姐儿送她,月姐儿还织了张小红鱼的帕子。
一日未完,张知鱼床上全是草编蜻蜓、泥人儿、小石子,就连张阿公回家都给她带了一盏还没巴掌大的荷花灯。夏姐儿几个虽然看得眼热,但都很听话地没有伸手,大家都知道鱼姐儿差点就回不来了,格外照顾她。
张知鱼找了个竹筐把小伙伴们送的玩具吃食装了放在架子上,让大家都能拿着玩儿。
夏姐儿却送礼上了瘾,时不时地递给她一张叶子一朵花。也不止她,竹枝巷的小孩子都有点上瘾,送礼是大人的特权,给张知鱼送礼让他们觉得自己跟大人也不差什么,于是大家纷纷表示要去探望鱼姐儿。
孙婆子现在看她们几个看得严,有丫鬟婆子的人家都派了个跟班跟在这群小屁孩后头,所以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只看着小孩过家家酒好笑。
巷子里十几个孩子挨家挨户地扯花扯草扎了送张知鱼。没几日竹枝巷就再见不到一点绿色,到处都光秃秃的。
就连赵掌柜七岁的独子赵聪在三条街开外都听说了这回事,提着竹篮在在家嚯嚯了一堆暖房的花草来看她。
第6章、价值不菲的礼物
李氏正在厨房做饭,张知鱼几日不见荤腥馋得厉害,直跟着她脚底下打转。
正在前院儿洗衣服的孙婆子却忽然进来道:“鱼姐儿,又有人找了。”
“是谁?”
这几日每天至少要来几波人看她,张知鱼已经见怪不怪,但这都要用午食了,竹枝巷子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不会在饭点的时候串门。
“我也没见过这小孩,他说自己姓赵,叫赵聪。”
赵聪?张知鱼在脑子里快把周围的人家过了一遍,没现附近有个姓赵的,抬脚便往外走去。
竹枝巷的门一般都是打开的,张家也不例外,但自从张知鱼丢了一回,附近门户就逐渐严了起来,中午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巷子里再见不到以前的热闹。
就是这样空荡荡的巷子里,张知鱼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公子,格外神气地抱着盖着青布的竹篮站在门口。
张知鱼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这小孩,竹枝巷附近,穿得最好的也就是细棉布,赵聪身上的可是绸缎,一看就是有富贵人家出身。
张知鱼便好奇地道:“你是来找谁的?”
赵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道:“听说你们这儿如今都在玩给一个叫鱼姐儿的送礼的游戏,我特来加入。”
张知鱼想起最近小孩们的游戏,心里也有些好笑,看着他道:“我就是鱼姐儿,你要送我什么?”
赵聪眼神亮了亮,把篮子递给她。
张知鱼接来一看就愣住了,不为别的就为在大冬日里,这小孩儿竟提了半篮子花来!
如今春河上的花娘都不兴绒花兴鲜花,鹌鹑蛋大的一朵野花都能卖上五钱银子,而这篮子里竟有拳头大的一朵粉牡丹。
更别提还有旁边还有好些芍药和菊花,这个时节这些不在时令的花都还开得很好,可见主人照料得何等精细。但可惜的是,大部分姿容娇美的花都已经被篮子里大大小小的石头摧残得面目全非了。
看着这篮子价值不菲的东西,张知鱼默默地合上篮子问:“你家住哪儿的?”
赵聪道:“不远,就在天清街。”
天清街赵家,保和堂东家的住处不就在那儿吗?张知鱼抬头看他:“赵掌柜是你爹?”
赵聪唬了一跳,毛脑袋四下打了个转儿没见着他爹才放下心问:“你怎么知道?”
“天清街的赵家只有保和堂呀。”
而且张知鱼的阿公不就是保和堂的人,她自然熟悉。
赵聪小声道:“那你可别告诉我爹我在这儿。”
张知鱼当然不会应下,她就丢了一会儿家里都翻了天,从天清街走过来得半个时辰,赵家还不知如何着急呢。但她又怕自己说不行赵聪立刻便跑了个没影儿,思量间便露出一个温良的笑容道:“那你留在我家吃饭吧?我娘正在做小鱼干。”
赵聪见她长得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又温柔,一看就跟自家凶巴巴的姐姐不一样,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你家饭菜好吃吗?”
不好吃那他可得回家。
张知鱼这个就敢打包票了:“我娘做的菜,周围就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前天芳芳还在她家馋哭了,怪我娘炸小鱼味儿飘得太远!”
赵聪愣愣地问:“芳芳家是哪儿?”
张知鱼给他指了指。
赵聪一看是巷子尾巴,一下就放心了。
张知鱼三两下将赵聪哄到自己房间,夏姐儿和水姐儿正在翻她的竹筐,一见赵聪都不带打个问好就转头跟水姐儿乐道:“嘿,姑,三缺一,能打花牌了。”
赵聪在家也跟姐姐常耍,一听小脸儿就亮了,忙凑过去挤在一处看她俩摆弄。赵家的花牌材质绘画样样精细,玩一副丢一副,不像夏姐儿的都毛边了还舍不得换。
夏姐儿听了羡慕,直让他下次带了来,还掏出自己珍藏的小石头贿赂他。
赵聪如觅知音,挺着胸脯骄傲道:“花牌算什么,我还有套泥娃娃,是我姑父在夷人手里买来送我的,专挑的大将军,大将军肚子里还有小将军,一个套一个足足十二个哩,最大比你脑袋还大,小的只比指甲盖大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