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抬起手指指炕梢。
“我睡他那套就行,时间不早,你俩也别熬了,早点睡吧。”
何二立点着火,都没敢往夏芍那边看,也就没注意两套行李之间的距离有那么一点远。
可他睡陈寄北那套,陈寄北睡哪?
夏芍有点想问,然而在何二立眼里她跟陈寄北是两口子,睡一个被窝不是很正常……
她忍不住看了陈寄北一眼,发现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脊背却比刚刚更直,显然也有些僵。
她不管了,反正被窝是她的,她明天还要上班,得睡觉。
夏芍摸着黑躺下,过了不知道多久,身后才传来轻微的动静。
陈寄北先是掀开了被子一角,犹豫了下,才试探着进来,背对着夏芍躺下。
两口子一个朝东一个朝西,背与背之间还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一时间全别扭得没敢动。
别扭着别扭着,夏芍就把自己别扭着了……
她总是这样,心宽,想得开。不论有多少事,总能很快入睡。
窗台上的小座钟滴滴答答,连响了十一声,北炕的何二立也没心没肺睡得四仰八叉。
陈寄北合着眼,听着身后轻浅的呼吸,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身体刚放松些许,身后的人就动了。似是想翻身,又没翻成,直接靠到了他背上。
陈寄北一僵,那个温软的身子却没有消停,挪啊挪干脆转了过来。
被整个人贴上,从后面抱住腰的瞬间,陈寄北呼吸一紧,刷一下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捏住了夏芍的手腕。
夏芍却全然无觉,小手还在他腹部摸了摸,嘟囔:“还真有腹肌啊。”
这下陈寄北不只是一紧,整个呼吸都屏住了。
那只小手摸完,却就这么抱着她,呼吸愈发均匀绵长,显然刚刚那句不过是梦话。
陈寄北就这么捏着她的手腕,好半晌,还是没把她甩开。
算了,被子就这么大,甩也甩不到哪去,动静太大还会把何二立吵醒。
夏芍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的时候陈寄北已经起床了,还在大地锅下重新烧了火。
到底睡得有点少,她躺在被窝里还回味了下昨晚的梦。
梦里陪伴她度过无数个夜晚的趴趴熊也穿过来了,还长出了腹肌,是六块还是八块她忘了。
不过趴趴熊长腹肌这种事,也就梦里才有了。夏芍抻了个懒腰,起来洗漱做饭。
煮好的咸鸭蛋对半切开,油汪汪的蛋黄泛着诱人的沙,配上粽子,是端午前后最常见的早餐。
江城是工业城市,养殖业不发达,咸鸭蛋都是土产公司去外地进的。每年只有端午前后有卖,其他时间要想吃,只能去小市场买附近农家养的鸭蛋,拿回来自己腌。
饭差不多好了,陈寄北也去把何二立叫了起来。
第一次吃到带馅儿的粽子,何二立比陆泽同夸张多了,一直夸,就差把粽叶上的米舔干净。
不过夏芍上次包的粽子只剩这几个了,今天中午带饭,她还得给自己和陈寄北做别的。
饭后何二立抢着刷碗,夏芍抓紧时间把陈庆丰拿来的鲅鱼切段,上锅油煎,还在锅边贴了一圈饼子。怕鱼太香,又开了个白菜心切丝,点上点糖拌了个凉菜。
装进饭盒的时候,她顺手弄了个挺漂亮的摆盘。
何二立看着忍不住跟陈寄北嘀咕:“难怪你急着结婚,我都想找个媳妇儿了。”
陈寄北推着自行车,闻言看了夏芍一眼,又收回,“不把打牌戒了,谁愿意跟你?”
“知道了知道了。”
何二立摆摆手,钻进了那栋二层小楼。
夏芍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八成没往心里去。
指望他自觉看来是不可能了,最好是找个事情把他绊住,先过了这段危险的时间再说。
夏芍还得往里走一段,正琢磨,碰到了同样来上班的王哥,王哥还问她第一天上班手酸不酸。
“有一点。”
夏芍说,“我拿热毛巾敷了敷,已经没事了。”
“刚上班都这样,适应两天就好了。”
王哥没再多说,两人走到车间外,里面已经有人到了,正在边换衣服边说话。
“我说怎么被分去掐剂子了,原来是陈寄北的媳妇儿。”
“真是陈寄北媳妇儿?怎么嫁给陈寄北了,结婚前就没打听打听?”
“穷呗,我听我姑说她是关里来的,农村人。还好当初我有眼光,没跟陈寄北,他这人也就长得好看点,干啥啥不行。他师父才教了他两个月就不愿意教了,只让他劈竹子。哪像我们家德柱,师父看中,天天带在身边教,家里有个什么事也会找他。”
陈寄北干啥啥不行?
那家里的鸡笼,他是怎么看看就做出来的?
而且后面这人没听错的话,是周小梅吧?何二立不说是她看好陈寄北,陈寄北没看上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