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说。”
宋清朔跪下说道,“只要能与郡主结亲,臣在所不惜。”
李庭言忽然有些心疼姜淮,所爱之人心中装着的,永远是另一个人,这种滋味必然不好受。
他说:“朕有意于明年开春兵漠北,若你能得胜归来,朕便赐婚你与郡主。但是清朔,郡主心高气傲,自是不愿放下军权当个后宅妇人相夫教子,所以,朕要你交出兵权。你放心,朕依旧会保留你的国公爵位。你自己选。”
“臣,叩谢陛下圣恩。”
宋清朔立刻磕头谢恩,“若臣能大胜漠北,定会第一时间辞官交权,请陛下放心。”
“你竟答应的如此干脆。”
李庭言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宋清朔对苏微澜的爱慕,亦是带了几分别的目的。毕竟倘若真的与吴越王府结亲,哪日他想起兵谋反,他这个皇帝,并无多大胜算。如今看来,却是真心实意。
李庭言接着说:“这第二件事便是,朕常听朝臣们说,宋将军治理下的雁门关,外无异族侵扰,内无流民作乱,百姓安居乐业,往来商队络绎不绝,真可谓沙漠里的一颗明珠。这些话,朕都是在奏折上看的,未曾亲临,自是不知实况如何。朕幼时于太宗膝下承欢,常听太宗说起他御驾亲征时,关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盛景,心生向往。故朕有意,待清朔返回之时,与你一同前往,微服出巡。”
宋清朔虽觉得有些奇怪,李庭言怎么心血来潮忽然要去边关了,但皇帝微服出巡也是常事,于是说道:“陛下想要微服出巡,臣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只是雁门关地处西北边疆,临近漠北,陛下若是微服前往,臣唯恐陛下圣体安全…”
“无碍。”
他笑笑说,“朕也曾是苦学武艺之人,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况,有你与阿淮在,朕还能被贼寇掳了去。就这么说定了,待你回去之时,朕会携阿淮扮作你队伍中的监军,与你一同前往。”
他既这么说了,宋清朔也没拒绝的道理,于是说道:“是,臣谨遵陛下圣旨,定会护陛下与娘娘周全。”
李庭言走进关雎宫的时候,姜淮正在殿外,和颖妃张兰芬射箭。他不愿打扰她们姐妹间的聚会,便站在宫门口看着,不许内官禀报,也并不进去。
只听得高贵妃抱着阿狸说:“兰芬,你之前常和我们说,你的箭术乃是一绝,怎么落后了淮妹妹这么多。看来下次的秋围,你的桂冠定是不保了。淮妹妹的箭术,说不定连陛下都比不上呢。哎哟喂淮妹妹,你这狐狸也太胖了些,我都抱不动。”
“李庭言那个弱鸡似的书生,也就脸好看些。要论骑射,只怕连我都比不过,如何能与淮妹妹相较。淮妹妹这飞彩桑弓乃是弓中极品,我不过是库房里随便取的,如何能比。”
张兰芬眼见着比不过,遂怪起弓来。
这话一出,弘云立刻冷了脸,想出言制止,只见李庭言却笑着摆摆手说:“无碍,她们姐妹间的私房话,没必要当真。”
“张姐姐既是不服,那妹妹和姐姐交换弓矢就是了。”
姜淮嗔怪着,倒有几分少女的娇俏,“但若是还输,姐姐可就怪不得旁的了。”
杨贵嫔也说:“淮儿别理她,兰芬这个泼皮,就是写不好字怪纸,画不好画怪笔。哪日出门摔了一跤,就怪这地上怎么有个石子儿。”
张兰芬忙说:“你个泼皮胡说什么,那写不好字,不就是纸的问题。淮妹妹你也是,怎么还当真了,姐姐不过说笑几句。你那把弓,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我拉都拉不开。妹妹如此箭术,却被困在这后宫里,实在可惜。妹妹若是从军,功勋定不亚于长宁郡主。”
“我哪有郡主的好福气。”
她虽笑着,眼神却明显黯淡了。
“是啊。。”
张兰芬也有些失落,“咱们都没郡主那样的福气。”
琳淑妃抱着瑾柔公主说:“世事艰难,女子更是不易。咱们在宫中虽平淡了些,但到底是养尊处优。日常能与姐妹们说说话打打牌投壶捶丸,看兰芬和淮儿射箭切磋武艺,和允茉姐姐雪宁妹妹一起画画刺绣,也是有趣儿。陛下虽为人冷淡了些,但却是个好脾气的,若换了那起子暴君,咱们这样只怕早就被集体打入冷宫了。世上像长宁郡主那样的女子,能有几人。便是华清大长公主,当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弓马骑射都不在话下,文韬武略亦是不输皇子,到头来,不也只能在后宅相夫教子吗。我只愿我的瑾柔,能一生平安顺遂,若是能有长宁郡主那般的作为,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是死而无憾了。”
姜淮走过去,摸了摸瑾柔公主的头,对琳淑妃说:“若是公主喜欢,待她长大后,我与兰芬姐姐,一起教她武功骑射。”
琳淑妃立刻喜笑颜开:“如此便是最好的。瑾柔,还不谢谢两位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