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着,没多久便见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袍子的婆子带着两个面容娇俏的姑娘过来,秦可卿拉着张瑛道:“这位是尤太太,这是她两位姑娘。”
尤老娘笑着给张瑛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姑娘坐在下首,嘴里不住的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走水了呢,各路菩萨保佑珍老爷,可千万别出事。”
这尤老娘一会拜托菩萨,一会又拜托太上老君,真真是满嘴的阿弥陀佛,一脸的虔诚,可她身后的那两个姑娘,眉眼柔和些的则是低着头看不出什么,那个眉眼艳丽的则微微透着一股子不屑。
这两个姑娘风姿各异,说不出的风流妩媚,张瑛念着初次见面,便让菊青给连各位姑娘各送了一包珍珠。尤二姑娘上前羞羞答答的连声道谢,那位三姑娘倒是眉眼带着一股子戾气淡淡的说了声:“多谢琏二奶奶。”
尤老娘打着哈哈道:“老幺年纪小,不懂事,琏二奶奶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瑛道:“尤太太客气了,姑娘家是该有些脾气,不可太软和了。”
这话说完,那个尤三姐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瑛,转瞬便低了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裙摆发起呆来。
没一会,便见着太医出来,贾蓉等人跟在后头,连声道谢。那太医交代贾蓉道:“只要醒过来就性命无碍,就是下半身没用了。”
“谢谢太医。”
贾蓉说着朝着张瑛点了下头,便亲自送太医出门。
贾琏从门内出来,见了张瑛便道:“珍大哥可受大罪了,你没看到他那样,太惨了。”
说着原本就略苍白的脸,眼睛不免红了下。
秦可卿则扶着尤氏坐下,又交代下人好好服侍贾珍,尤氏一面擦眼睛一面道:“我们先去旁边坐坐,太医说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惊吓过度,要静养。”
一行人便走着去了天香楼那边,天香楼火虽灭了,周围的屋舍也没受到波及,可天香楼是宁府宴请宾客办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看着可是不大好。
尤氏扶着额头,摇了摇头对秦可卿和贾蓉道:“府里的事你们看着办啊,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母亲,儿媳妇扶你回去休息。”
秦可卿扶着尤氏便走,走之前看了一眼张瑛,张瑛点了点并未言语。
贾蓉贾蔷二人围着贾琏叔叔长叔叔短的,都在找他讨主意,而贾琏也装模作样摇头晃脑的指点起来,一会说这天香楼要修缮起来,一会又说要开源节流,弄得贾蓉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张瑛笑着道:“宁府刚走了水,幸好没出人命,倒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好好把不安分的下人梳理一番,天香楼这边的下人莫名其妙不当值,可不得好好审一审。”
贾蓉一拍脑壳,恍然道:“还是婶婶说的有理,侄儿这就开始办。”
贾蔷送贾琏夫妻出门,领走前悄悄说了句:“多谢婶子。”
贾琏呵呵笑道:“没帮上什么忙,蔷哥太客气了。”
张瑛笑了笑,让贾蔷好好回去歇着。贾琏看着张瑛和贾蔷,转瞬便问道:“他不是谢你来宁府这事!”
听着贾琏这话,张瑛掀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家学那些事,说起来我不过是个妇人,插手这些事,怕是惹了众怒,该说我不懂事了。”
贾琏上前拉着张瑛的手道:“谁敢这么说,家学就是咱家自己花钱办的学堂,上学的也是贾府的人,自家的学堂你管下谁敢说不是。”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怕是贾代儒爷爷恼了我。”
张瑛说着叹了口气:“贾代儒爷爷也是可怜人,老两口带着一个孙子,靠着在学堂里攒些钱过活,没想到那个贾瑞如此不成器。”
自从张瑛那日处置家学数人之后,贾府家学便停课至今,贾瑞回家便被贾代儒狠狠打了一顿,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床。这贾代儒幼年丧父中年丧子丧媳妇,如今和自己夫人共同抚养一个孙子,平日里严苛的很,没想到贾瑞如此不堪,贾代儒可谓是气了个七窍生烟,连带着这几日也病了。
就这贾代儒还算是明理的,张瑛知道了这事昨日便打发了人去好生安慰,又送了不少补药。
偏偏还有不明事理的,比如金荣家的,竟然私下里辱骂张瑛,说张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说这几个月薛蟠给金荣送了不少吃食用具,偏偏被张瑛给打断了这笔额外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