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站起身,一把推开窗,探头向外张望片刻,见四下无人。
这才回身,关严实窗户道:“看来太子恐怕已将你我视为眼中钉,此番所为,虽是冲着赵家,难免下一个就是你我。”
岑顾跪坐在原地,一副惶惶不安神色,半刻后才咬牙道:“这下可怎么是好……我们总不能就这般乖乖做他刀下鱼肉。”
梁王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太子虽强势,但他所依之势,也只有陛下,如今朝臣中未能为他所用者众多……”
“我如今因着我外祖家的事,实在不便露面。”
岑顾闻言,即刻就找到了其中的话眼,立马道:“皇叔暂居于京中,一身清贵,不惹人言,还望私下多替阿顾多认识些人,多结交些帮手。”
“这是自然。”
梁王道。
“太子……留不得了。”
宣平八年的那场争斗,就是从这一夜开始的。
这一夜的宣城,平和景宁,一如往常,无论是朝臣,还是平民,都在偶尔零星的鸡鸣和狗叫中安歇着。
可天一亮。
一切都变了。
太子如所有人预期的那样,出手了。
第十三章
“老师,我又迟到了……”
一个高大的背影闻声转了过来,面上带着怒气,那张脸儒雅端方,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害怕:“既知道迟了,还不快进来挨板子!”
“老师……”
岑云川害怕的背过手去,一张脸皱巴巴的缩了起来。
北风穿过中堂而来,刮的破旧窗纸呼啦啦响个不停,屋檐上挂满了的几寸长的冰锥子,那台阶上带着泥点的湿雪尚未融完,上面又积了新雪,毛茸茸的莹白一层。
天还未亮透,四下透着深蓝色的薄光。
岑云川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现屋内果然没有火盆,心里更难受了。
他怕冷,更怕挨板子,但最怕的还是面前这位高大俊雅的先生。
进了屋里,小心翼翼的将怀里抱着的书和纸张放下,他这才一步挪三步,不情不愿的捱到老师跟前去,低下头,乖乖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心。
但预想中的板子并没有落下。
岑云川因为害怕而闭起来的眼睛疑惑的睁开,他抬头,看见老师正盯着他冻得满是疮口的手指,板正的脸上露出了怜惜的神色来,老师拉起他的手,问:“怎么手成了这样……”
冻疮又疼又痒,岑云川忍不住挠了挠,却被老师将手牢牢按住,眼里又恢复了几分往日严厉神色,“伤口挠不得,越抓越严重。”
岑云川知道老师是为他好,脸上露出腼腆而安静的笑来,“不碍事的,不过是前几日练剑时不注意冻得,过几日就好了。”
老师却一脸郑重道:“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不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