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光照得天地杲杲。
他的心里却荒荒一片。
其实,那日他人已经到了覃南道,甚至做好了绕山进赵郡的全部打算。
可就在那天,他们躲藏在暗处休息时。
他看见了身上背着土黄色绣着鹰的旗子的信使从山道下疾驰而过。
那一眼,便改变了他的行程。
他舍弃了亲随和怀孕的宠妾,偷偷孤身一人返回了京城。
返程路上的每一日,他都在庆幸自己头脑足够清晰。
可刚刚到了岑未济面前。
就在那一瞬间。
他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也许那一眼,正是岑未济想让他看到的一眼。
那就像是一道考题。
蓦然摆在了他面前。
没有正式题目,也没有标准答案,全靠他的本能去选择。
一抉定生死。
他能感受到风正在吹干他的汗,一点点带走他的体温,可他心里却只有无边无际的害怕与冷寂。
他那日看到的信使是牧州军的裴正的旗标。
裴正经营牧州军多年,在军中说一不二。裴正借着地理位置便利,与赵家结为世代姻亲,双方日常来往频繁,多年来亲缘和利益相互交织,早就不分你我,就连天下人都把赵氏和裴正视为一家,把裴正当成赵无庸铁杆亲家。
可这个时候。
裴正派人送加密信件进京。
其动机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岑顾在火堆前独自枯坐了半宿,最后还是做出了秘密回京的决定。
他明白,自己不能空着手回去。
他必须得向出题人送上他最大的决心和忠诚。
第五十一章
岑云川没有骑马,走回了北辰宫。
他走累了,索性直接在前院的水池边青石上坐下,看着池央不说话。
“殿下怎么坐在这里?”
内侍官看见了连忙道。
岑云川不想说话,干脆闭上了眼。
内侍官还想再劝,却被后面走来的元平齐拦住。
岑云川回头,看见是老师,连忙起身行礼。
元平齐却一撩衣摆,坐在了他对面的另一块石头上。
北辰宫这块池塘挖的颇大,里面种满了水草,十月底仍可见水波间的绿意,鱼群在水草间隙中钻来钻去,偶尔闪出一抹红磷。
岑云川陪着老师也坐下。
“他出手保了岑顾。”
他说,语气很淡,但越是这样的淡,细听下越有一种隐隐压抑之感。
元平齐也看着水池,很贴心的没有去观察他的神情,给学生留足了舔舐自己伤口的空间,“意料之中的事。”
“为什么?”
岑云川抹了一把脸,干脆将脸埋在了膝头,闷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