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未济眨眨眼道:“近来南边秋涝严重,折子有些多,朕昨夜看得晚了些,今儿便有些困倦,还请先生见谅……若朕再犯困,还请先生不吝赐下戒尺。”
周先生赶紧称不敢,脑中飞快调整教义,删减那些琐碎东西,只提炼些关键的接着讲了起来。
那一日,岑未济足足喝了三杯醒神的凉茶,才强撑过了这如坐针毡的两个时辰,他耳朵里听着那些自己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面上还要保持克制而平和的神色,时不时点点头,以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第二十一章
岑云川在辰安殿现身,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而这一切风吹草动在司业前来宣布增设一门新的礼仪课程后达到了高峰。
“怎么回事,太子怎么来了?”
“为什么他一来就增设了一门课程?”
“是啊,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定是太子惹恼了陛下,不然放着好好的镜晖堂不去,非要来和咱们挤在一处学这什么规矩。”
教授礼仪的老师是仪制清吏司郎中,正五品官员,专职各项宫廷礼仪、制度。
他一进门,清了清嗓子,便声音洪亮的讲问道:“有谁可知五礼是哪五礼。”
立马有人举起小手来,急切向先生示意他知道。
先生果然道:“那就你来答。”
众人包括岑云川都回过头去。
这一看,他便看出一点眼熟来——这小子正是之前狩猎时他从熊掌下救出的那个慌里慌张的小傻子。
于是他侧过头,问一边的岑顾,“这是谁。”
岑顾有些诧异的打量他一眼,似乎觉得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一样,但只过了几息,便回答道:“殿下怎么连他都不认得,那是十一皇子,岑堪。”
哦,又一个便宜弟弟。
岑云川意兴阑珊的扭回脑袋。
““五礼”
,礼敬天地、鬼神、圣贤和祖先为“吉礼”
,亲万民为“嘉礼”
,厚待宾客为“宾礼”
,威慑邦国士民为“军礼”
和哀悯邦国忧患为“凶礼”
。”
小傻子兴冲冲说完,目光并不落在先生身上,却直勾勾盯着岑云川,眼里全是激动而鲜亮的光,像是一只叼回球的小狗,想要得到主人的夸赞。
但岑云川已经坐直身子,什么都没看见。
这先生絮絮叨叨很久后,终于开始进入正题,讲起了忠与孝之礼,“古之王者,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由此德也,盖其义有三焉:一曰,以奉宗庙,亲致其孝也;二曰,以训于百姓在勤,勤则不匮也;三曰,闻之子孙,躬知稼穑之艰难无逸也……”
他还没说完,辰安殿的门便被人一把推开,大大咧咧的脚步声从外渐次传来。
众人都是见惯不惯模样,唯有这位新来的先生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书本向外看去。
岑云川百无聊赖的放下在指尖转动的玉签,一手撑着脑袋侧头也看去。
那岑勿安边走边卸着什么的甲衣,等到了门前,上下只剩一件中衣,见众人看过来,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毫不在意的轻佻一笑。
“你,你这……此乃大殿之上,你你,脱衣除服成何体统!”
老师气的手抖。
“先生莫急,刚刚去校场与人演练了阵法,还未来得及除去甲衣,又怕耽搁了上课,这便只能边走边脱了。”
说罢,他抬起手臂,后面跟着的小兵立马替他披上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