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未济背手站在暗处。
远远看着山坡顶。
身后的侍从小心觑了眼他的脸色,看了眼自己手中端着的酒壶,埋头小心问:“陛下,这酒……?”
“哼,他既已喝上了。”
他道:“朕何必再去当那不识趣的人?”
他从侍从手中拿过酒,捏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后。
仰头一饮而尽。
直到元平齐走近,他才慢悠悠走出来。
元平齐本走得艰难,抬头见他突然冒了出来,倒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拽住衣摆的手,躬身行礼道:“陛下万安。”
“右相倒和太子真是师徒……情深。”
岑未济道。
说罢,抬眼又瞥了眼山坡上的人。
元平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后,没有敢说话。
“倒酒。”
岑未济忽然道。
侍从连忙倒了杯酒,送到了元平齐面前。
元平齐连忙道:“臣不胜酒力,已有几分醉意,不敢再喝了。”
“怎么?太子的酒喝得,朕的就喝不得?”
岑未济瞅着他道。
元平齐顶着他的逼视。
只得伸手接过酒,拿在手中。
岑未济见他一副犹豫不决样子,故意淡淡道:“右相这是害怕朕在酒里加了东西不成?”
元平齐抬手将酒喝下。
岑未济往回走去。
元平齐跟在他身后。
“端仪跟了朕也有些年了吧。”
岑未济道。
元平齐回道:“细数下来,已有十年。”
领导开口追忆往昔,谈论交情,往往接下来要说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元平齐怎么能不知道,但仍是硬着头皮小心回答岑未济的话,两人偶尔开几句玩笑,在旁人看来,君臣相恰,氛围轻松愉悦。
“前几日有个叫韩钊的御史上折子,骂了地方税官,这事你听说了吗?”
岑未济忽然话头一转问。
元平齐没有立马回答,略思索片刻后,道:“这些折子都要经中枢院,臣自然知晓。”
“韩钊是遂宁三年的进士吧?”
岑未济道。
“是。”
元平齐道。
岑未济侧头,“朕没记错的话,他是你的门生?”
“他曾在学问上有所困顿,寻臣解答过几个问题罢了,算不上什么门生。”
元平齐道。
“朕瞧着他那本折子,写得不错。”
岑未济面容舒缓道,眉眼里似有欣赏之色,“但通篇读下来,倒觉得他似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