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吴克昌是谁的人。
这好像是个很难具体回答的问题。
他似乎是忠于陛下,但又与陛下有杀父之仇。
他所掌握的安定军多年来似乎也一直没有参与过什么重要的战事,长期布防在北地,平日里也就干些修堤,挖渠的闲活,顺便寻些赚钱的路数。
“这吴克昌一路只住馆驿,不见外人,非常谨慎。”
韩上恩苦恼道:“我已经派人试了几遭,都没能靠近他。”
“那便乘乘左相的东风吧。”
岑云川道,“在接近吴克昌这件事上,他定比孤着急得多。”
很快。
不到半日,韩上恩就传来了信,“左相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
岑云川正在修剪花枝,闻言道。
“吴克昌落难时曾早就得一曹姓商人相救,两人有生死之交,但因吴克昌外任,所以已多年未见。”
韩上恩道,“此人如今就在京中,左相恐要用故人之名,行方便之事了。”
“吴克昌这个人非比寻常。”
岑云川剪下一截树枝后,慢慢道,“他跟随父亲多年,靠的便是慎独二字,一般的伎俩是骗不到他的。”
“不如我们给左相大人加把柴吧。”
他将剪下的树枝扔入火盆里道,“好让他这个局变得天衣无缝些。”
火盆里的焰苗果然变大了些,岑云川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情面劳烦他们去争,这个客,便由我们来好好招待。”
谈完事,韩上恩看了一眼桌上明显已经冷掉的膳食,忍不住地劝道:“殿下这是又忙忘了时辰,连饭都没吃吗?”
岑云川随口道:“等会儿吃。”
韩上恩见他态度敷衍,于是有些心疼的道:“殿下可要保重身体啊。”
“上恩。”
岑云川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孤有时候就在想,那么多人都因孤的过失,丢掉了性命……孤还有何颜面,安卧于塌上,又有何颜面,当着他们的牌位,吞食下这些珍馐。”
他抬头,看向四处,眼底里浮现出一股浓厚似要喷薄而出的忧伤来。
韩上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间不大的起居室内,挂着尚沾染血迹的剑鞘,和故人留下的画卷,以及更多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