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生亦不遑多让,举手道:“七百!”
而之前报过一次价的赵子程,在沈清竹开口时,已认出宁王,为人臣子,自然不能戳穿,更不敢和宁王抢人,于是懂事地闭上了嘴。
花月胧不清楚沈清竹背景,有点担心沈清竹的财力,比不上这两个暴户,当下决定要帮沈清竹一把,叫停报价,道:“承蒙各位抬爱,月胧蒲姿柳质,福缘浅薄,担不起诸位大费财力相争,倒不如以五百两为限,加试一场。”
正为报价开心的刘妈妈听到此言,难以置信地瞪着花月胧,打了个眼色让她退下。
花月胧嫣然一笑,反倒拉起刘妈妈的手臂道:“刘妈妈苦心教导我们琴棋书画,亦是希望春风满月楼与别的地方不同,虽论钱,亦论风雅,刘妈妈您说是不是?”
如果能做动作,刘妈妈此时必定是捶胸顿足,放着好好的几百两白银不要,论个狗屁风雅,奈何现在被花月胧摆了一道,总不能就承认自己爱财如命满身铜臭,只得挤出笑容应道:“月胧说得是,是要风雅。”
最后两字忍不住咬紧牙关加重了音节。
沈清竹看向花月胧的眼神中多了些探究,拱手道:“愿意奉陪。”
陈贵生自然是不满的,但也不好作,只能点头;梁守成倒还好,毕竟他已经得了一个双燕,权当玩一玩,也表示同意。
“那请三位上台。”
花月胧作出了个请的姿势。
梁守成、陈贵生、沈清竹依次走到台上,背对着台下众人。
花月胧脑子飞转动,但见沈清竹峨冠绶带,衣着清雅,而梁守成、陈贵生,通身绸缎,头戴方帽,作商人打扮,便赌定两人不善诗词,道:“昔有古人七步成诗,月胧今日不才,也欲效仿一二,月胧即场作一词,三位需在七步之内,以月胧的韵另作一。”
果然,梁守成听罢,立刻摆手道:“诗词啊,鄙人世代经商,实属是不精通啊,更毋说是七步之内了,鄙人弃权。”
梁守成说罢便告退了,重新入席落座。
台上只剩下沈清竹与陈贵生两人,陈贵生也不精诗词,可他想赌一把,万一沈清竹也对不出呢,故而问道:“那若是大家都对不出呢?”
花月胧未及回答,刘妈妈立刻见缝插针道:“那要是打个平手,自然是老规矩,价高者得了。”
陈贵生闻言又觉得胜算在握,喜笑颜开道:“好,一言为定!”
陈贵生与刘妈妈一来一往之间,沈清竹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默默等花月胧出题。
而沈清竹与陈贵生站在一起,更显得沈清竹长身玉立,比起陈贵生高出近一个头。沈清竹这五官,花月胧是越看越喜欢,有心调戏道:“月胧用的词牌是三十五字《江城子》,听好了——”
朱唇微动,一双明眸停在沈清竹身上,秋水含情,脚下缓步而走,道:
“斜倚朱栏对芳丛,云雾霭,酒意浓;金风玉露,相顾两情同。愿邀春君赴一约,花正好,月朦胧。”
花月胧这词调戏意味十足,还将自己的名字嵌入词中,只要不聋,都听出花月胧对沈清竹有意了,场中众人纷纷笑着起哄。
沈清竹笑了笑,无奈摇头,稍加思索,也迈开步子对道:
“风雨如晦落泥中,清流浅,困蛟龙;逆水击流,会当竞长风,破浪凌云终有日,冲天起,破樊笼。”
至沈清竹娓娓道完,也不过五步。
陈贵生自知无法对出,眼见胜出无望,冷哼一声,便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悻悻下台。
而花月胧听罢失神,一时不知沈清竹说的是自己,还是她,她亦想冲破眼前的樊笼,而他又能不能助她破樊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