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宫中年纪相仿,加之沈清竹有意接近,辈分上是叔侄,相处上更多是兄弟;沈谧虽不喜两人接触,也阻止不了。
沈正庭喝了口茶,是适才万魁杰喝过那杯,沈清竹没时间倒掉,只是添了茶水,“最近这些天,八皇叔总不来上朝,皇叔可知参许德添和皇叔的本子啊,那比雪片都多!”
言语中,带着几分责难,毕竟将毫无背景的许德添提上去,也是沈清竹的提议,结果现在朝廷乱成锅粥,沈清竹反而自己逃了不上朝。
当然,事实上沈清竹并非是逃,而是铁石的事让他分身不暇。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乱了不正好看看谁是忠臣吗。”
沈清竹语气依旧淡淡的,似乎再多的责难与怒火,他都能压得住。
沈正庭是年轻,却也不傻,沈清竹浅浅一句,他已经领悟,“朕确实看清了,那群闹事的,带头就是兵部尚书马初煌,起码六部唯他马是瞻,最近一闹,清点库存的事又耽搁了。只不曾想许德添之前虽无实权,升任丞相之后,也马上得到一批出身寒门的士族支持。”
沈清竹点头,“皇上何不添上一把火,先把这粥煮熟了?”
沈正庭微讶,“八皇叔是何意?”
“既然他们在闹,何不将丞相分成左丞右丞,分庭抗礼,一来平息贵族的怒火,二来许德添亦不能独大。”
分权、制衡,帝皇术罢了。
“好主意!”
沈正庭一拍桌子,“如此一来,他们没有由头闹了,清点库存之事就可以继续推进。”
新帝上任,先要知道国库的情况,以制定未来的一系列边防、赋税等措施,清点库存可是大事。
正事说罢,沈正庭的神色也松动了,话锋一转,半真半假道:“八皇叔素来不近女色,可朕最近呀,收了一堆参八皇叔的本子,说八皇叔流连青楼。虽依永明律嫖宿并不犯法,毕竟是皇族,也得注意一下影响,实在不行,朕要不要给八皇叔指个婚?”
“谁参的本?赵子程?”
沈清竹蓦地想起那日梳拢宴上见过工部左侍郎赵子程。
“不是。是都察院的都御史廖清尘上的本,还连上三天。说皇叔你,为了一名叫月胧的姑娘,色令智昏,荒废政事,连朝都不上。”
沈清竹顿时了然:参奏的人清楚知道花月胧,所以是赵子程给廖清尘的消息,因为赵子程自己都去了,不方便出面。朝堂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动万,倒是可以借着这些奏子,好好理一理。
“到底是怎样一个姑娘,能让八皇叔破了戒,侄儿要开开眼。”
以沈正庭对沈清竹的了解,虽然沈清竹在众多皇子中是最不受沈谧待见的,但凭着绝好容貌,翩翩风度,世家姑娘倾倒大片,故而年年都有人请旨让沈谧赐婚,沈谧也想随便办了算了,但沈清竹全部拒绝,直到二十一岁仍未婚配,正房没有,偏房也空空如也,甚至身边连婢女都没有几个,熙城已经有人在传沈清竹有龙阳之癖了。如此之人,突然连续流连青楼,难以令人不探究。
沈清竹敏锐地察觉到,沈正庭外表与他称兄道弟,但帝皇骨子里头的多疑是不会改变的,权力之巅,换谁都如此。
不过提起花月胧,她细心谨慎,精明狡黠,沈清竹确实十分欣赏,加之梳拢之夜有过肌肤之亲,饶是淡然自若如他,耳根都不禁红了几分,“她……确实是个十分独特的女子。”
“真有那么美?”
春风满月楼的姑娘艳名在外,沈正庭便以为她的独特在于皮相。
沈清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倾城之貌,于她而言,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优点之一。”
沈清竹不曾想,今日这番称赞,落在沈正庭眼中,会让沈正庭往后,费尽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