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岑颂沉重的身子,起身离开沙:“择菜和淘米,自己选一个。”
吃完饭是岑颂刷的碗,按他的话说,他还要在这里蹭吃蹭住好一段时间,家务活就揽他身上。
岑颂考研游到祜灵市这边的岸上来了,大四一毕业拉着行李跑来敲开岑谙家的门时岑谙还不堪其扰,此时倚在厨房门边瞧着那一大一小在里头叽叽喳喳,再转过眼一一扫视过沙上乱躺的抱枕、茶几上三只紧挨的水杯、岑颂给岑愉夹的挂满瓷砖墙的娃娃……就感觉现在也很不错。
这种乱糟糟的、闹哄哄的感觉很不错。
洗过澡,岑谙带着满脸倦容窝到床上,掀开笔电打算在睡前将带回来的一点工作处理掉,明天无事一身轻地过个周末。
屏幕刚亮起,手机接收到严若€€的消息,岑谙看一眼,对方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通常严若€€这样问他就是想打电话聊工作上的要紧事,否则别的琐事只会在手机上消息。
岑谙直接拨了对方号码,电话接通,他直奔主题:“严哥,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要陪小愉,抽不出空闲。”
严若€€笑道,“我给小愉买了生日礼物,明天记得签收一下。”
当年岑愉从分娩室被抱出来,严若€€是全程见证的,除了岑谙,他把岑愉的生日记得最牢固。
岑谙愣了愣,放松筋骨倚靠在床头上,眼睛还盯着电脑右下方的“719”
:“每年都要你破费,我明天让小愉亲自给你打电话道谢。”
“小愉喜欢就行。”
严若€€聊完旁的说正事,“岑谙,下周三方便跟我去一趟南澳吗?”
指尖一下绞住裤管,岑谙对南澳二字微微应激,但很快便平复心绪,松开手用掌心抚平被攥皱的布料:“那个酒庄合作意愿很强烈吗?”
“对,今天我跟他们的负责人见了面,他给出的价很漂亮。”
严若€€说,“具体细节等下周一再谈,今天你开会辛苦了,好好睡一觉,明天陪小愉过生日。”
电话挂断,岑谙攥着烫的机身无神地盯了电脑桌面许久,直到屏幕休眠,他点击触控板唤醒,聚精会神将剩余的活儿收了尾。
关电脑时岑谙瞥了眼时间,23:48,没上锁的门外静悄悄,岑谙估计岑愉今晚是跑去跟他弟一床。
留了床头一盏夜灯,岑谙滑入被窝,结果刚闭眼,那扇房门就被悄摸推开,黢黑的门缝内探出小a1pha的脸。
留夜灯就是以防岑愉半夜换房,岑谙支起上半身,轻声问:“不是要跟小叔睡?”
岑愉摇摇头,轻手轻脚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蹬掉拖鞋爬上来,将他的小枕头放在岑谙的枕头旁边。
明明困得蔫头耷脑,岑愉还是努力地睁着眼睛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在23:59跳到oo:oo的那一刻,他小心翼翼地卷起一点岑谙的睡衣下摆,暖融融的指腹轻触上岑谙腹部的那道疤,从一端,轻抚到另一端。
“爸爸,我看看今年有没有变淡一点。”
第3o章
其实不知道从哪一年起,岑谙就现自己小腹的那道疤痕没再变淡了,灰白的一道横卧在皮肤上,摸上去会感觉到微小的凸起。
自从岑愉四岁那年从他小叔说漏的嘴中得知自己从哪里蹦出来,他每年生日就候着零点掀开岑谙的衣摆看那道疤,起初会咬着唇掉眼泪,说自己那么大一只躲在里面会不会把爸爸的肚子撑得好疼?
岑谙就揽着小a1pha的肩膀说不会,爸爸只觉得像揣着颗宝贵的大珍珠,不让别人偷走。
后来岑愉不哭了,趴在他的肚子旁边,第一个愿望就是新的一岁要看见爸爸的伤疤变淡一点。
岑谙看着他眼皮都耷拉下来了还在喃喃自语,又动容又好笑地伸过胳膊把小孩儿往自己身前一捞,再轻轻地放到枕头上,俯亲了亲他的眉心,说:“宝贝儿,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
岑愉拉起空调被把自己盖住,睁大的眼睛掺了灯色,似乎又变得有神起来,“明天可以带我去玩滑轮吗?”
“当然可以,”
岑谙说,“明天你可以许很多很多愿望€€€€当然平时也可以,但明天再贪心一点也没问题。”
就当是把他曾经没得到过的,都弥补在岑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