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呜,我也只有带小孩儿这点能耐了。”
“带小孩可不是‘这点能耐’啊,这可是一门学问。你看另一组,软件写得倒是挺好,可学生几乎没有参与过。”
“这次活动……不就是比哪一队软件写得好吗?”
“错了哦。”
黎梨摆了摆食指,讳莫如深,“这个比赛的本质,是让那些山里的孩子看看,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科技。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和科技一起,走得更远。所以,你做得很好。”
她拍了拍宋绘的肩膀。
宋绘的抽泣声渐渐停了。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了黎梨的长相。
黎梨的长相与她极为外向的性格截然不同,十分大家闺秀。一头乌黑秀,一张大气五官,亭亭玉立着。
“做你想做的,没有人能谴责你,不要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就轻易难过,不值得。”
黎梨像是早有所料,也像是身经百战,嗤笑了一声,“我记得你是这次活动除我之外唯一一个女生,如果有人因为这个质疑你,你就让他来找我黎梨,我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好耀眼呀。
在他们那个年代,自由还不是一个满大街乱跑的冒失鬼。宋绘的亲朋好友都劝她,你这么好的学历当什么幼师,计算机以后有前途,别疯了。
而黎梨却说,做她想做的。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至理名言,或许黎梨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但对于一个在悬崖峭壁上摇摇欲坠的人来说,这句话,就是拯救她的那一根绳索。
后来,宋绘转学了。
投入到的学习后,她一直关注着那个耀眼的学姐。
她看着学姐顺利毕业,与团队名字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国家重点实验室和scI名单上;
她看着学姐突然离开科研领域,和伴侣一起成立了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出版社;
她又看着学姐破产落魄。
颇有一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的怅惘。
神思回到印刷厂小区破旧的灰楼前,黎梨忽然间将一切都对上了:“所以,你才会主动联系我们,让软软去锦城幼儿园,还打了巨额折扣?”
宋绘点点头:“你们的事情登上了头条,很多校友也都在传。我没有能力帮你们东山再起,可又很想还你一个人情,正巧听别的园长提到这件事,所以就自作主张联系了你们。”
“人情?”
黎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拍着宋绘的肩膀,一如十几年前,“是你自己想明白了,可不是我的功劳。”
宋绘但笑不语。
她比谁都要清楚。
“不过,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阮阮。”
宋绘顺了顺阮软稍显毛躁的马尾,“她太可爱了,也非常有天分,我不希望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在最重要的这几年里被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