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上的船老大还有水手,并不是薛家人,而是薛颂雇佣而来。
船老大带着一众水手,望着湍急的河流,迟疑着并没有应下东家相请。
甄应嘉咬牙切齿,怒声道:“谁把人捞上来,生死勿论,重赏一千两白银。”
船老大望了一眼翻滚的浪流,咬了咬牙,带着七八名水手一头砸进翻滚的河流里面。
林之孝不会水,他带着一众荣国府的奴才匆匆下了船,往岸上的官府那边跑去,欲寻求公差的帮助。
甄应嘉彼时面无血色,浑身颤抖,贾存周是被自己这么一撞,才给掉落下去,这该如河向贾家交代?
方才,贾家数个奴仆,将这一情形瞧了个清清楚楚!
哪怕贾存周没命了,也要把他的尸身带回贾家,方能对荣国府有个交待。
薛颂较之林之孝更为惊恐,如不是因为嫂子的原因,他也不会请存周公上船。
眼下存周公在他的船上出事,如何向大嫂的姐姐交待?
湍流的河面不时浮出人头换气。
数刻功夫。
船老大点了几人继续往下游搜寻,他则是筋疲力尽地靠了岸。
“两位老爷,那人极有可能顺流飘走了,按我的经验瞧,能不能寻回尸身,只能听天由命了。”
甄应嘉、薛颂二人双双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二人面色极其煞白。
与此同时,从船舱中走出一位穿着胡服的少女。
其五官精致绝伦,轮廓清晰。洁白无暇的脸蛋略有婴儿肥,肌肤白里透红,娇嫩欲滴。
弯弯的眉毛如同新月挂在杏眼之上,一双杏眸黑白分明,犹如明亮的星星,透露出天真却如同秋水般清澈。
“爹爹,这河流湍急,必须让人顺着下游去寻才行。”
听见女儿话,回应过来的薛颂厉声喝道:“宋管事,快,全都给我下船,沿着下游全力给我去找,倘或人手不够,马上到附近的村庄请人去。”
宋管事答应一声,赶紧带着一众薛家商行的伙计下了黄船。
薛颂因厉声喝了几句,眼下的他正狂咳不已。
薛宝琴杏眸闪过担扰之色,忙俯身下去,素手拍打在父亲的背部,好替父亲顺顺气。语气略显责怪道:“父亲明知有痰症,万万不可动气,缘何这般作贱身体。”
薛颂爱怜般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与此同时,上游来了三艘打着锦衣府旗织的官船,甲板上面一水的飞鱼袍绣春刀魁梧汉子。
居中那艘缓缓靠了过来,就停在他们这船的对面泊位。
码头上面的差役们,表情凶恶地驱散周遭散杂人等。
等那艘锦衣府官船甫一靠岸,差役们随即换上小心翼翼的面色,殷勤地侍候起来。
甄应嘉在心底思忖了一会,最终打消寻这些锦衣府出面,帮衬他们寻人的打算。
主要是他也不清楚,对方会不会给甄家和贾家这个面子。
就在薛颂与甄应嘉惶恐不安的时候。
宋管事率先惊喜地跑回来报信,远远便高声呼唤。
“找着了找着了!贾家老爷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林之孝已经带人赶了过去。”
闻听此言,甄应嘉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
早年间,自太子被废,甄家从圣上极其疼爱皇六子一事,继而揣测,皇六子才是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选。
故而,甄家经宫里老太妃肯,上下一至同意,将大姑娘下嫁皇六子的长子为世子妃,以谋求提前站位。
可天有不测风云,皇六子这二年彻底失势。
陛下年前下诏,册封皇四子为储君。
虽说宫里尚有一位先皇太妃出身甄家,然太妃近年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若是太妃寿终正寝,甄家何去何从?甄家还有多少年富贵?
甄应嘉愈不敢想象。
二月初,圣上因一点小事,便下旨申饬自己,继而罢了金陵体院的差事。
甄应嘉便嗅到了危机。
而贾家两代国公,恩宠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