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杨府建在东京城内西北隅天波门的金水河旁,当时杨令公受封太尉和大同节度使,因此天波杨府按正一品武官级别修建,门上高悬太宗亲笔御书“天波杨府”
匾额,凡经过天波府门前的官员,文官落轿、武官下马。
杨令公、杨延昭早已去世,杨文广的两个哥哥传永、德政均在外地任职,因此家中只剩下了他和母亲柴郡主。静虚一行人等来到天波府,柴郡主识得静虚,忙安排家宴为众人洗尘接风。
因去辽国参加“万仙会”
的各派人等尚未聚齐,静虚便在天波府权且住了下来,闲暇时教授杨文广和叶逍遥武艺。
杨文广乃是大名鼎鼎的杨家枪法的传人,只不过杨家枪法多用于行军战阵,近战搏击时威力颇有不足,静虚便加以指点,在细微之处加以变化,文广受益匪浅。
不过静虚更加关注的却是杨文广在府州时的所见所闻,府州在宋、辽、西夏三国的交界处,乃四战之地,由折太君的娘家世代镇守此处,杨文广说道近年偶有边患,基本太平无事,只是四伯折惟忠长子折继宣勇力绝伦,性格暴躁,经常惹事,折惟忠也拿他没办法。
静虚听后暗暗心忧,因府州知州是折家世袭,若折惟忠死后定是折继宣继任,如果折继宣有勇无谋,恐怕于国于民,反是祸害。
杨文广年纪虽小,志向却不小,特别留意当地的民俗,将他在府州的见闻一一讲述,公孙策与叶逍遥听得入迷,与杨文广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而6不平与云阳子却甚觉乏味,好在东京城繁华锦绣,乃是花花世界,两人抽空便往街上跑。
6不平与云阳子出了朱雀门,直至龙津桥,这里乃是吃饭的所在,当街有卖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另有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
夏月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咸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细料馉饳儿、金丝党梅、香枨元,皆用梅红匣儿盛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潘楼东去十字街有百戏,百戏乃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注、踢瓶、筋斗、擎戴之类,即不用狮豹大旗神鬼也。艺人或男或女,皆红巾彩服,热闹非凡。
杨楼附近皆京师酒店,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有浓妆法数百,聚于主廊槏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
6不平眼见的是狎客倚红偎翠,耳闻的是法莺歌燕语,心里的花花肠子便被一点一点地撩拨起来,晚上回去摸了摸包裹里周员外送的五百两银子还剩大半,便想趁着这几日去那温柔乡里潇洒一回。
这次6不平学乖了,上午从杨家换了便服出来,并不直接去妓馆,先到十字街看了半日杂耍,又到相国寺东门街听了半日评书,最后看看天色已晚,扭头望望身边并无熟人,便快步直奔杨楼而去。
且说6不平找了所门面阔绰的酒店,名唤翡翠楼,闪身进入院里,落了座点了酒菜,叫了两个唱曲的女子前来赔酒,其中一个把玉萧放在嘴边,另一个手持牙板,轻轻一击,启唇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唱得抑扬顿挫,甚是幽雅,6不平是个俗人,欣赏不了如此高雅的曲子,便道:“唱个热闹点儿的,让大爷我高兴高兴!”
唱曲的女子赔笑道:“这《雨霖玲》可是柳七爷填的词,大爷还嫌不够好么?”
6不平道:“什么柳七柳八的!”
另一女子掩口而笑:“柳七便是柳永,爷可曾听过‘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做我们这一行的,如能得柳七爷填词一,立刻身价倍增,!”
如此一说倒显得6不平没见识了,6不平怕歌妓笑他土气,便道:“那便再唱一柳七的吧!”
女子又唱了一,6不平摇头晃脑,假装品评,眼睛却不住地往唱曲女子的胸脯上扫,正自心猿意马之时,楼下有人喊了一嗓子:“柳七爷来啦!”
唱曲女子收了牙板,起身告谢:“多有得罪,奴家要去会柳七了。”
6不平大怒:“甚么东西敢扫大爷我的兴,今儿个我偏要你们两个赔夜!”
唱曲女子娇声道:“哟!大爷您别开玩笑,奴家可是卖艺不卖身哪!”
6不平这个气啊,心说你不卖身还在这里晃悠,干吗不回家抱孩子去!想是这么想,6不平倒也无法,只好掏出十两银子把两个歌妓打走了,此时全院的法都去赶柳七的场,个个争先,唯恐落在人后,就连一些狎客也想一睹柳七尊颜,妓院里登时乱成一团,没人来理会6不平。
眼见得这温柔乡是去不成了,6不平咬牙切齿地从翡翠楼里出来,心道有朝一日老子达了,把你们全院的法都送到庵里当尼姑,让你们再给我装蒜。
这6不平一边立下宏图大志,一边往回走,转过一个胡同,看见有户人家大门虚掩,门口高挂着一只莲花灯笼,东京大凡私娼都在门上悬挂一只莲灯以示路人,6不平此刻饥不择食,顾不得许多,推门便闯了进去。
屋子里一个老妪见有客人来了急忙招呼,6不平也不言语,掏出十两银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老妪登时两眼放光,忙不迭的唤女儿出来赔客。
这私娼的档次自然比不上翡翠楼,6不平的十两银子在翡翠楼只能听唱,在这家私娼却已算是难得一见的豪客了。6不平看看这里虽无翡翠楼的富丽堂皇,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花,墙上挂着一副字: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不一会儿老妪领了女儿从里屋出来,6不平见那姑娘虽算不上漂亮,却也自有一种妩媚,便把刚才在翡翠楼被冷落的不快抛在了脑后,吩咐老妪整治了一桌好菜,让这位姑娘赔自己喝了起来。
席间6不平问起姑娘姓名,姑娘道姓关,名盼盼,今年二十一岁,那老妪是她的干妈叫王婆。这关盼盼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哄得6不平甚是高兴,不住地喝酒,关盼盼也赔了两杯,颊上登时飞起了两朵红霞,给烛光一映,甚是动人,6不平色心大起,抱起关盼盼便要亲吻,关盼盼半推半就,连声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