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拉窗帘的卧室里,一个男子倒在床上,腿半弯曲着,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两个,结实的胸膛袒露出来,一只手无力地垂到床边,另一只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头因为汗水而潮湿,黑暗中看不清这男子的脸色,只听得他低声地**,空气中弥漫酒的味道,让人不免皱眉。
那男子忽然剧烈咳了几声,转过身换了个姿势躺着,垂下床的那只手碰倒了床边的空酒瓶,酒瓶倒地的时候撞上地上其他散乱扔着的酒瓶,它们互相撞击,出清脆的玻璃声响。
男子躺着的床的另一边,坐着一个正在看着夜色的银少年。
那银少年的脸上并没有平时那种温和的笑容,此时他的脸色没有光彩,眼睛里流露出对人生厌倦的神色。
他静静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杯冰水。
听到男子转身,他回过头,遍地都是散乱的酒瓶,这酒都是男子一个人喝的,而那少年一口未动。他只喝冰水,他酒量不好所以尽量避免喝酒,他需要保持清醒,因为如果他都不清醒,倒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个少年是他最后可以依靠的人。
银少年对着月光举起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冰水映出明亮的光,就好像那个少女的眼睛一样,纯净透明。
兰夜收起手臂,拿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心,也刺激着他不停转动的大脑。
黑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在黑崖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黑崖已经喝了很多。
而他来到这个黑崖轻易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房间的时候,地上已经倒着很多酒瓶。
黑崖这个样子只给兰夜看。
只给他一个人看。
黑崖这种状态只能在这个房间出现。
只在兰夜住过的这个房间。
“你这个样子,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么。”
“我管他什么中计!”
黑崖突然转过头看着兰夜的背影,满眼血丝,他的神色不但疲倦,而且当初的霸气也悄然不见。
“我保护不了他们!我谁都保护不了!谁跟着我谁倒霉!”
黑崖大吼一声,由于吼得太急又剧烈咳起来,全身缩成一团颤抖着,许久停止咳嗽,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过去,就是过去那些过不去的。”
兰夜开口,如果不是忘不掉的回忆,那些在他看来根本就算不上过去,只有那些过不去的,刻骨铭心的,才会一直印在心中。
而黑崖忘不掉的,还是那个燃火的小院。
“我问你,如果你当年在场,就可以避免传家宝被拿走,父母不被杀,妹妹不被毁容么?”
“能!”
黑崖想都没想立刻回答。
“才怪。”
兰夜皱眉,“只凭你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能打过那些流氓强盗?”
黑崖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这句话有如一盆冷水,一下子将他的醉意浇醒了一半。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能阻止历史的转轮?”
兰夜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越颓废,铭宫越高兴!”
黑崖愣住,猛地坐起,但又好像想起什么般,痛苦地抱住头。
头撕裂一般的痛,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去查铭宫的人,去反报复给他们。”
兰夜又道。
“可是我根本就查不到铭宫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