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把手套递给李清麟,苏樵一边担忧地看了眼白崇简。白崇简道:“特事特办,我不会多管。若有人问起,你可以说是警察白崇简带嫌犯来查案的,不会有麻烦。”
苏樵这才放下心来。李清麟这时又问:“尸检报告完整吗?”
“完整,那必须完整!”
苏樵莫名反问:“李医生,你们怎么也在查这个案子?”
“也?”
白崇简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立刻追问:“除了我们,还有谁?”
“挺多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我也记不清楚。”
苏樵一边回忆一边说:“反正市局的、市检的,能来的全都来了。”
那边,李清麟仔仔细细地将第一具男尸检查了一遍,问道:“林纾还有其他家属吗?家属来闹过事了?”
“有没有家属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到现在好像没有谁来这儿折腾过。”
李清麟弯了弯嘴角:“那么,为何没有对尸体进行彻底解剖?”
“不知道,反正也就是个自杀的,上级指示说等通知再解剖,那就等着呗!”
苏樵快乐地答道:“每年这种事都多了去了,想那么多干嘛?累得慌!”
李清麟于是又笑了一下,随手掀开了第二具尸体的白布。真容露出的一瞬间,他没什么反应,可在场其他两个男人却齐齐变了脸色,尤其是白崇简,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对地干呕了起来——
这回,他可算是见着教科书一般的巨人观了。
“李、李医生,哎不是,李哥,”
苏樵捂着眼睛结结巴巴道:“您,您慢慢看,我先出去一趟……呕……”
“等等。”
李清麟俯下*身,左手食指拂过尸体鼓胀到完全变形的前胸、两肋、大腿,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小臂上最严重的的一块青紫处:“这几处外伤,尸检报告上有么?”
“……”
苏樵犹豫了一下。白崇简有些疑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清麟及时制止了。后者道:“尸检报告给白警官看一下。”
“这,这得经过审批……”
苏樵为难地连连摇头:“李哥,您可不能这么难为我啊。”
“好,我不为难你。”
李清麟答应得很痛快,语气却陡然转为森冷:“可我要听实话。”
篳趣閣
白崇简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在他一贯的印象中,李清麟干过的那些个骇人听闻的事虽可谓十恶不赦,可只要不触及原则,还算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可不知为何,此时他竟从面前这个“儒雅随和”
的杀人犯身上,无师自通地感受到了一种几乎实体化的恐惧——
就好像,是人类自远古时传承至今的,那种出于本能的、对凶猛野兽的恐惧。
苏樵显然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种恐惧。他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嗫嚅着:“好,好像没有。”
说到后面,他简直急的快哭出来了。白崇简都开始有点觉得他可怜,李清麟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感受到似的,厉声喝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好像?”
“真没有,李哥,真没有!您别问了,我也才来没半个月啊!”
苏樵忽然崩溃,声音也跟着尖利了起来:“前面那个法医因为瞎好奇、乱说话都被扔到乡镇去了,穷乡僻壤的连个水冲厕所都没得,您要把我也逼到那种地方吗?要不是,要不是因为你们有公务指令,我都不该给你们开门!您就饶了我吧,成吗?!”
李清麟安静地等他泄完情绪,脸色却和缓了许多,语气也重新恢复成最初的温和:“抱歉,希望刚才没有吓到你。”
“……”
苏樵被他这过山车似的变脸折腾得整个人都有些懵。白崇简也还在懵圈之中,就见李清麟起身面向他,淡淡道:“白警官,可以回去了。”
回别墅的路上,白崇简终于还是没忍住,索性直接问:“你都看出来什么了?”
“怎么,白科长要写述职报告?”
李清麟似乎心情不错,竟又跟他开起了玩笑:“写不出来我可以代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必。”
白崇简身为一个非常守规矩、守底线的公职人员,自然不可能接受一个犯罪分子的“帮助”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