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随着他的视线去看大屏,镜头对准的是楼梯下面的储物间,那里平常不怎么用,偶尔放点杂物。
再仔细看,魏玄悚然一惊。储物间的门半开着,昏暗的空间里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坐在里面,半张脸在斑驳光影中若隐若现,脸上一双空茫茫的大眼睛睁着,没有一点神采。
“这是他在家里的最后一个镜头。”
魏启东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又说,“我都做了什么,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魏启东的问题,没人会回答他,但他知道答案,这甚至比幼儿园的数学题还简单。他抬手抹一把脸,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怎么也擦不干净,头很疼,全身都叫嚣着疼。
“小川说的对,要是大鱼看到他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
“魏玄,你不知道,我现在……”
他缓了很久才能继续往下说,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溃不成军:
“我现在……要疼死了。”
原来老天曾经把最好的姜小溪送到他面前,原来他曾经走到过姜小溪心底最深处,可是他亲手把这些都毁了,最终把最爱自己的和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
魏玄终于意识到,魏启东得了严重的失恋后遗症。
他平常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照常工作,仿佛那天在影音室里的事情是一场梦。可是在无数个安静的间隙里,魏启东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做的事也越来越离谱。
有一次秘书抱了一摞文件让他签字,他面无表情刷刷签完就离开了,剩下在后面抱着文件的秘书一脸惊恐,文件上签的名字全是“姜小溪”
。
和客户吃饭,有个服务员得罪了在场大佬,被刁难的时候,魏启东突然站起来,拿酒瓶砸了大佬一头血,魏玄他们几个七手八脚把人拉开,无意间一回头,才现那个瘦弱的服务生竟然和姜小溪有两三分像。
魏玄开始寸步不离跟着他,生怕他想不开出点什么事。
可是这也不行。
出差回来的路上,司机顺手打开电台,一老歌唱得缠绵悱恻:
以前忘了告诉你
最爱的是你
现在想起来
最爱的是你
魏玄觉得不对,一转头,魏启东倚在后座靠枕上,月光下脸上的眼泪无声淌下来,打湿了滚动的喉结和白色衬衣领口。
魏玄大惊,手忙脚乱去关电台,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瞥见了,吓得脚一抖,车都漂了。
魏玄终于受不了了。
一次陪着他应酬完,回到家他却执意要吃一碗茄子鸡蛋面才肯休息,魏玄一时情急之下口无遮拦:“东哥,我去把姜小溪弄回来行吗?他又不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只要是个活人,就有千百种办法能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