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凤看孙荷花从宋天喜屋里出来,在院子里,一边砍晒干的红薯藤,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三弟妹啊,真不是我说,你屋里就这一个赔钱货,能嫁给秀才老爷,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家天喜若真是不要,换成我家天欢也成,左右我家天欢这过完年也及笄了。”
陈寒秋听着她这些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也要你家天欢有出息,那顾家点名的看上了天喜,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陈天凤听见这些话,心中很是不舒服,瞪了孙荷花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端着砍好的红薯藤去后院喂猪去了。
先前这喂猪喂鸡的事情都是宋天喜做的,可如今宋天喜待嫁,这些活便落在了她身上,这么好的婚事,没有她家欢儿的份就算了,她还要多干活,怎能让她不气?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崔香兰往院子里瞅了一眼,瘪了瘪嘴,又转身做饭去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当初咋就没生个女娃呢。
陈寒秋看着孙荷花:“她怎么样了,还嚷着要退亲呢?”
孙荷花条件反射的立马否定:“娘,怎么会,顾家那么好的亲事,喜儿她也是梦魇了,说胡话呢。”
陈寒秋瞥了她一眼,这才满意,对着她多少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让她别生出来,咱们一家贴补那么多银子想把她送出去,你告诉她,别不知好歹。”
“知道了。”
见她还算老实,陈寒秋这才站起来背着手说道:“去把那衣裳端去洗洛。”
接着人便进屋去了。
孙荷花赶紧的将地上的衣裳端起来,出了门。
这宋家是柳河村的村民,柳河村是挨着县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庄,虽说是挨着县城边上,可这村子却并不富裕,毕竟这庄稼人都是靠天吃饭的,若是风调雨顺,可能一家子还能有点结余,可若是几年天气不好,怕是交了税收,家里吃饭都难!
宋家如今做主的是宋冲和陈寒秋,两人成婚几十年,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叫宋明河,娶了陈寒秋娘家村里的陈天凤,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宋天意,今年十八,在家中小一辈排行也是老大,女儿叫宋天欢,今年十五,排行老四。
这老大一家在家里算是比较得宠,所以便养成了两口子有些好吃懒做的性格。
二儿子叫宋明水,娶了崔香兰,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宋天赐今年十七,排行老二,小儿子叫宋天成今年才七岁,排行老五。
老二一家在家里毕竟有两个儿子,所以上面老两口最是宠爱这一家,再加上两口子会算计,所以在这屋子里,两口子可是过的最是风生水起的。
三儿子也就是宋天喜的亲爹,叫宋明清,娶了孙荷花,只生了宋天喜一个,后面孙荷花又怀了一个,可惜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这么久以来就没再怀过,而宋天喜如今十六,刚及笄没几个月。
老三一家在家里算是最卑微的一家,宋明清觉得自己没有儿子,没有人给他传宗接代,所以在这家里,不争不抢,连带着自己的婆娘和女儿也受了太多的委屈,要不是那顾家现在看上了宋天喜,这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宋家在白塔村的资产也不多,房子就土坯房做的一个小院,刚刚够一家人住,家里的田地也就十来亩,一年交完税收,刚好够一家人吃而已。
平日里,陈寒秋带着三个儿媳主内,洗衣做饭,打理家里的事,三个儿媳也会做点绣活,闲下来的时候,做一些,也正好补贴一下家用。
而宋冲则带着三个儿子主外,地里的活,那是包圆了的,农闲的时候就带着三个儿子去县里的码头下点苦力,日积月累的,家里也存下了一些银钱。
本来他们家也不认识顾青云一家的,只是看家里孙子孙女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他这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没能改变一下家里的现状,就盼着子孙后代能出一个出人头地的人,心想,若是能攀上一家做秀才的亲家,那是不是一家都能跟着鲤鱼翻身?
因此他便托人去打听了一下,又一咬牙说到,若是对方是秀才,他们家愿意多拿一些嫁妆。
这不,他话一说出去,没几天这顾青云的爹娘就托媒人来相看了。
宋天喜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虽然十六岁了,可是长的像个豆芽菜似的,一没宋天欢长的好看,二没宋天欢腰细胸大屁股大的,这顾家怎么就看上了自己?
想当初她知道顾家选择了自己,心中还窃喜。
重活一世,她现在只觉得滑稽,想来他们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是个会吃苦的,好奴役吧!
真的是柿子转挑软的捏。
摇摇头,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怎么才能让家里放弃这本婚事呢?
如今家里人都盼着这门婚事,她若是像今日那般直说,怕是只会讨来一顿打,她爹娘在这家里本来就弱小,村里人都骂他们家绝户,如今好不容易靠着有她这门婚事将腰杆挺直了一些,她若是说退婚。。。。。
翻了个身,叹了一口气,实在是难办啊。
迷迷糊糊中,她便睡了过去,可刚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自己被烧死的惨状,还有顾青云一家三口扭曲的脸,就算是睡梦中,睡的也不安慰,猛的一下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
屋里昏暗不已,她看了一眼四周,确认自己当真是重生了,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重活一世,她一定不会再嫁入顾家,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爹娘,让他们在这个家不再这么窝囊,最好的方式就是带着爹娘分家,逃出这个吸人血的蚂蟥窝,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揉着眉心,还在计算着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