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薛茂卿已经坦然言说自己在此次华庭盛宴中蒙诸君不弃,侥幸中了第三,并将自己的散文递与太子。
近年来已少有人能在自己面前坦然自若,仪态端方了。尤其刚才那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更是将他的心声给说了出来。
萧见深第一眼见到薛茂卿便觉心中欢喜,但有了前面那一位魁之事,这一次萧见深还是让身旁近侍为自己转递书卷。
那伺候在萧见深身旁的近侍连忙恭敬地将书卷转呈与萧见深眼前。
萧见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散文上。
这篇散文写景以奇,写景以诡,奇诡之中又融入烈烈情感,情景交融,入木三分,自有一股洒脱不同流俗之气,堪称上上之作,尤其作者正值青年,乃是风华正茂之际……一切都十分完美,正是萧见深此行想要收入囊中的人才。
萧见深欢喜越甚,便按下文章,直言对左右与诸人说:“孤见其堪为第一。”
众人看着那貌若好女形似天人的薛茂卿,虽心中复杂已极,却也不敢与太子争锋。
庄王在短暂的沉吟之后,也觉不好反驳,便点点头说:“……便依太子之意。”
萧见深正仔细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魁”
,每多看一眼,他便觉心中满意一分。正当他微微一笑,将要开口的时候,苑外突然传来兵戈交击之声,只听有人高喊: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太子——保护太子!”
守在太子身旁的侍卫与太监瞬间生骚乱,争相以自己的身体挡在太子身前,好像下一瞬间就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箭要刺入萧见深身躯似的!
这样的推挤中,本来站在太子面前的薛茂卿一个不防,也被这些周遭近侍保护进了圈子之中,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就被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萧见深给一把扶住了。
萧见深本出于“爱卿想法”
帮了薛茂卿一把,不想他的手刚刚揽住对方的腰肢便觉不对。
当然不是因为对方的腰肢分外柔韧与细瘦,也并非那自衣领中透出的一抹白腻如羊脂温玉几近晃眼,而是因为萧见深在碰触到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那肌肉之下流转的精深内力!
萧见深顿了一下,为防万一,改扶为抚,双手飞快地在对方的背与腰和手腕上抚了一下。
被萧见深扶住的薛茂卿只感觉一股酥麻从对方双手过处传来,手腕上的感觉便算,但那自背脊一路递延到腰眼的酥酸便让人身上力气仿若被抽丝剥茧,十去其九,他先是心中一怒,跟着又在心中一笑,幽幽暗想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朝太子果是花中老手,色中饿鬼!
转瞬之间,外头的声息已经渐不可闻,萧见深也松手让薛茂卿站稳,目光只一扫对方,便让贴着自己站定的人自觉退后了一步。
他面上不动,听守在外头的力士进来“刺客已全数擒下”
的禀告也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等力士退下,周围的近侍也有条不紊地散开重新依次站好之后,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薛茂卿,只觉心中惋惜过甚:
一位有着精深内力的人怎么会因为拥挤而站立不稳?
又是一个旁人试图安□□来的奸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萧见深沉思之际,刚才在骚乱中表现得镇定自若的庄王此刻正与薛茂卿交谈,他与薛茂卿交谈两声,见对方选了桌上托盘中几件御赐之物中有大儒注疏的书籍之后,便含笑微微点头,接着他转向萧见深:
“见深——”
萧见深抬眼看向庄王。
庄王道:“该给薛卿赠礼了。”
萧见深心中了然。
因为过去的簪花美谈,夺得魁之辈十有□□会选择一支时令鲜花,故此华亭宴也叫簪花宴。
正好摆在自己身前的托盘内也是一支刚刚折下来的桃花。
萧见深按下手中文章,从托盘中取了鲜花,将其别入对方的耳际。
桃花灼灼,红了美人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