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道,“得知你在京,忍不住便要来瞅瞅,那秉宽也是的,早知你在,为何不跟我说一声。说起来,头年里我便想告老还乡,却是他劝我再留一段时间,说是年初西北一战后,再让我回。我这不就在京等着,还能再见到你。”
林瀚上来这番话,透出的信息量很大。
也让谢迁意识到,其实林瀚自己也不太喜欢在朝中的纷纷扰扰,既然都在他面前说要退了,那就不是虚言。
谢迁道:“府上也没什么好的招待。”
“无妨无妨。”
林瀚笑道,“几时是吉时?一会能见到秉宽吧?”
“是。”
谢迁点头。
林瀚捋着胡子道:“年后还未瞧见他,听说再过两天,就要出征了。走得如此匆忙我也是没想到的,为何不等他回来之后,再把婚事操办?”
“这……”
谢迁心想,皇帝赐婚,那是由皇帝来决定时间的。
人家皇帝就是想让张秉宽出征之前,跟我谢家联姻,我能反对什么吗?
林瀚叹道:“说起来,到现在小女也还没个一儿半女,这要是真回不来了……”
谢迁听了就觉得别扭。
你当乌鸦嘴就算了,还非要在我面前说,算几个意思?
你是说,我把孙女嫁过去,就直接当寡妇是吧?
林瀚道:“给你带了一些礼物来。”
“何必如此客气?”
谢迁道。
“唉!以后在朝中,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朝廷这模样,纷争太多,还是回去躲个清静为好,相信你也跟我有相似的想法,以后或许还可以云游天下。”
林瀚似乎也开始憧憬起退休后的光景。
便在此时,谢正进到院子,算是缓解了老父亲的尴尬。
“父亲,外面又有宾客前来,都是知晓府上有喜事,特地前来恭贺的。”
谢迁道:“我已不在朝中,何必前来呢?”
林瀚笑道:“都是同僚之间的情义,先前我见宾之的轿子也来过,于乔你过去一年虽不在官场,但大明官场变化很少,很多人也在等你回来啊。”
“不回,不回。”
谢迁摇摇头。
大概的意思是,你都想跑了,还让我回来?
你是不知道现在党争有多严重,你现在是站在张秉宽那边的,我也是啊,站张秉宽意味着跟过去的人为敌,你为难,难道我不为难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一切,还是家乡的味道更好,一生戎马也该到了安享天年时。
这朝中的纷纷扰扰,让那些心怀争斗的人去干,反正我不留!
……
……
谢府门前的宾客非常多。
先是来吏部尚书,随后是左都御史王琼,加上各种挂职尚书、侍郎,还有翰林院的老朋友,以及朝中的各种郎中、员外郎、主事……谢迁简直以为自己还在朝为官,且已当了辅。
就算是辅嫁孙女,似乎也混不到这排场。
“院子太小,没地方招待。”
这成了当天谢迁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但来的热闹都不在意自己站在哪,似乎能见谢迁一面,都觉得心满意足。
这也让谢迁分外感动。
自己在朝时,跟每个人也没多少深厚交情,可自己离开了,现在回来只是嫁个孙女就走,曾经的同僚和好友都不计前嫌来为他恭贺。
也让他意识到,这朝廷内……
还是心善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