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问:“好好的茶盏端手里都能摔了,你是还不舒服吗?”
齐云野:“没,奴才的病已经好了,刚才只是手里打了滑。”
原本胤礽回宫时就已近戌时,三人又说笑了这一阵,也到了该就寝的时间。
齐云野看胤礽脸上已有了倦意,便让郑奉带着小太监来伺候他更衣洗漱,自己则回了耳房,由张起麟伺候着沐浴。
齐云野什么事都能将就,唯独洗澡不行。夏天每天都要洗,冬天最少也要两天洗一次。
好在他自穿来就进了宫,这事被太子允准了,也就没人敢多说什么。
泡进热水之中,齐云野出了长长的叹息。
祁县郑家庄,那是胤礽的停灵之所。
刚才那一瞬间,齐云野仿佛看到长棚灵柩,看到了胤礽的跌宕一生。
张起麟给齐云野揉着太阳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少爷,方才郑奉送来了安神香,说是主子赏您的。”
“嗯。”
齐云野含糊地答应,而后说道,“你去帮我把安神香燃上吧,我再泡一会儿。”
“嗻。”
张起麟看出齐云野今日兴致不高,尤其从太子身边回来之后更甚。他不敢问,只能小心地伺候着。
听得张起麟离开的脚步声,齐云野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而后仍觉不足,便干脆憋了气把自己彻底浸入水中。
温度穿透皮肤,许久之后才将心底鼻尖的酸涩冲淡。
胸腔之中的憋闷感愈明显,直到忍耐不住,齐云野才猛地起身,而后伏在木桶的边缘大口喘息。
张起麟听得声音迈步进来,吓得声音都了颤:“少爷这是怎么了啊?您可别吓唬奴才。”
“没事。”
齐云野喘着粗气说道,“别跟别人说。我就是想事情一时想左了,让热水泡一下醒醒神。”
“您就是再想左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作践啊!”
张起麟用帕巾给齐云野擦着脸上的水,“您快别泡了,奴才伺候您出来吧。”
“真没事。”
齐云野已经喘匀了气,他笑着敲了一下张起麟的大盖帽,“不许乱说话,听见没有?”
“您好好的奴才就不乱说。”
“瞧给你吓的!行啦,我不洗了,去拿寝衣吧。”
自这一夜后,齐云野又恢复了以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张起麟提心吊胆了数日,最终暗自下了结论:生病的人容易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