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未料这几日香坊生意如此兴旺,想起崔康时那夜的嘲弄,她颇有壮志得酬的快感。
只待崔康时回来,她定要向他好生炫耀一番,便是平头百姓,便是普通商贩,亦能挣下这泼天的富贵。
翌日醒来,她才起了床梳洗毕,忽听院中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
蹙眉推开房门一看,阖院站满了执刀明甲的禁军。
香坊三位伙计被禁军扭背着双手,齐齐惊恐朝她望来,口中直唤:“东家,东家,犯事了!”
犯事?她镇定一想,应是宋玉书去京兆府报官,府衙来了官差追踪案情。
一思定,她挤出一脸笑意迎了上去,可还未开口,数位禁军奔来,将她粗鲁按倒于地,遂又五花大绑。
她一愕之下得险些背过气去,回过神后,诤声高喊:“诸位官差为何绑我,可是弄错了?我才是报案的人!”
一官差蹲下身子,将一纸辞牒于她眼开展开,道:“宋卿月,原籍东阳城人氏,时年二十有一,可是你?”
未及看那辞牒,宋卿月连忙应了。
“于东阳城设计陷害朝廷命官,致人身败名裂,还因此弃官丧母的可是你?”
宋卿月霍地抬头,怔怔望向辞牒,霎时脑子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看清辞牒上的自诉人,署名为——晏元良。
……
京兆府狱内,宋卿月蜷缩身子,抱着膝头倚在牢房的角落里,将头深深埋入臂弯里。
阴冷的牢房内,地上就铺了层薄薄的麦秸杆,许是麦秸杆铺陈太久,散着冲鼻的潮腐霉气。
背后的高墙之上开了一方小小的阴窗,也幸得这方不大的阴窗透入了光,否则整个牢房足以称得上暗无天日。
惊变之下,她心中尚存一缕庆幸。万幸昨夜宋玉书没有宿在香坊。否则,她兄妹二人就被晏元良一锅端了。
晏元良的辞牒上,自诉她的罪名为陷害朝廷命官,暗谋自奔。
彻查下来,收留她的宋玉书难逃一劫,至少一个窝藏罪犯的罪名难逃。
时近十月末,被擒时她未着斗篷,被冻得瑟瑟抖时,脑子里正飞运转着各种念头,想着各种可行之法。
务之急,便是想办法给宋玉书送信,让他有多远逃多远。
只是,她又能找到何人送信?
忽地,牢房廊外响起轻轻的脚声和柔声谈话。
她朝牢房门柱外望出去,两道人影渐近,转眼便停于牢房门口。
牢房外墙上的烛盏随之点亮,微弱的烛光驱散了牢门外沉沉黑暗,待听到门口的锁链声叮当一响,她立时撑起身子贴墙而立。
“吱呀”
一声,牢房的门开了,两个身影静静现身于门口。
“晏从事,没成想,今年最离奇的案子就生在本官身边。”
吴法曹负了手,笑吟吟冲牢内贴墙而立的她一扬,“毕竟是个妇人,同她好生谈谈,能痛快认罪,签字画押最好。”
晏元良拱手一揖:“有劳吴法曹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