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平回望着她。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单单只是凝视,已经千言万语。
“不,我从来只画我想画的。”
蒋冬平轻声说,“你是我女儿,你了解我,我没有客户。”
蒋青妍点点头。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热茶袅袅升起的烟雾,在有些萧瑟的空气中,显得益飘飘欲仙。
蒋冬平将那茶壶放在临时纸箱上,她打破了沉默:“粗糙了些,下次去烧个土陶的茶壶,用柴火烧了煮茶,味道想必更好。”
蒋青妍在窗边,学着蒋冬平的样子席地而坐。
地砖没有想像中的冰冷,反而隐隐散着暖意。
蒋冬平也喝一口茶:“前段时间简单装修了一下。”
她道,“安装了地暖。修旧如旧,也是本事了。”
蒋青妍“唔”
了一声,心中却大不以为然:这个租赁的筒子楼房间,哪里需要修旧如旧?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装修的人心意不纯。
但是她一时间无法判断,是房东了善心?还是另有他人?又是安着什么心思?
毕竟蒋冬平是不可能有闲钱。
一时间蒋青妍的千头万绪。
“想得多,老得快。”
蒋冬平将杯子塞进蒋青妍的手中,“有那个时间精力,不如看看四季的变化,不如看看落叶。”
透过窗户,窗外的风景好。筒子楼、安置房也有安置房的好处。
起码不是高楼林立,起码院子里种植的树木都上了年头。
秋风起,一层一层的落叶便飘了下来,像是一只只翻飞的蝴蝶。
蒋青妍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她不再考虑更多。
既来之、则安之。
她想,时候到了,蒋冬平一定会告诉她的。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不大像是母女。
女儿照顾母亲,母亲视女儿为平等的个体。
双方都不容易。
双方都难能可贵。
“走吧,我请您外面吃一顿。”
蒋青妍提议。
蒋冬平笑了:“你这是笑话我?”
她的经济拮据,时常要刚成年的女儿接济,但是蒋冬平有蒋冬平的好处,她坦然、不拧巴、不矫情。
而不像有些父母,明明吃着用着、榨干了儿女们的剩余价值,还要口口声声为了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