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几人带着讶色相视一望,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
那中年人边摇头边拍她的肩膀,“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啊,你四处打听打听,我们一个月才几个钱的俸禄。实不相瞒,我妹妹下个月要生孩子,我想给她买两只鸡补补身都拿不出钱,你们这些书生还偏爱跟我们借。”
——前几句都还罢了,最后一句赵琳月一听,便知这样的事他们遇得不少。都护府毕竟名气很大,来此处游历的书生遇到麻烦可能都爱找他们,找得他们一是见惯不怪了,二来也肯定不愿再多掏腰包。
赵琳月一时颇感为难,心下矛盾着要不要去官府搏一把,赌官府不知道她的事。
正自犹豫不决,铺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显然听见了他们方才的话,出言便问:“他们抢了你多少钱?”
几人一并看去,赵琳月只觉得出来的也是个都护府的官兵,另几人却笑道:“就你爱管这不相干的事。”
那人身姿英挺,面容好似也不像另几人那样粗粝。他没理会他们的调侃,走到赵琳月跟前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六百多两。”
赵琳月道。
“嚯——”
那中年男人笑了声,“得,你们有钱人跟有钱人聊,我们不奉陪了。”
说罢他便招呼着兄弟们转身离开,赵琳月抬眸瞧瞧还留在眼前的那一位,对方抱拳道:“在下宁晋,西域都护府司马。小兄弟别怕,我带你去报官。”
说罢他一桌赵琳月的手腕就要走,她触电般地将手抽了回来。
宁晋锁着眉转过头,她心弦紊乱的盯着地面:“我……我不能去报官。”
她不知自己对着人哪来的信任,抬眸看了看他,就将实话说了出来,“我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家里势力大,我怕官府在找我。”
话说完她心虚地又抬抬眸,却见宁晋的目光紧盯在她在身前紧攥着的手上。
她正疑惑,他的脸色一分分红了起来,俄而垂眸咳了声:“你……”
赵琳月满目不解。
宁晋不自在地盯向旁边的商铺:“你是个姑娘?”
她可以扮成男装、可以粗着嗓子说话,但手骗不了人。男人和女人的手是不一样的,并不是粗糙与细嫩的差别,而是骨架一看就不同。
宁晋方才就那样捉了她的手,此时大感冒犯,好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赵琳月自比他更加局促不安,猛地将手缩进了袖子里,又慌张地背到了身后:“我……”
她想嘴硬,最终还是只得认了:“大人心细,我确是女儿身。求大人别同旁人提起,也别拉我去报官。”
“……可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孤身出来危险得很。”
“是死是活、是凶是吉,我都认命便是。”
赵琳月叹了一声,“痛痛快快地死了,也比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