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周旋?刘诩皱眉,“你们就这么不放心,你觉得戴忠信有问题?”
蓝墨亭愣住,“都统领此举不过是防患未然,未必针对谁。再说戴忠信是陛下选出来的,您没把握?”
刘诩失笑,“墨亭真是实心人。凡是人,都有私心,有时连自己都把握不住,又如何笃定能把握住别人。我只看他出身,为官行事,便知他是个热心仕途的人,知道了他的希图,朕才可善加使用。”
她顿了顿,有些惋惜,“不过,当时这样安排,确实……”
她确实没多考虑户锦。两人都是武将,身份战功等,却是差别巨大。蒋忠信这等久久怀才不遇又心高气盛的人,想来此一去必是憋着一股劲,也不会排除故意为难户锦的可能。她凝眉再权衡了一下,“户锦远不像他让我们看到的那般脆弱,他行事能力,我还是放心的。”
蓝墨亭也点头。他也是这样想。
她见蓝墨亭又埋头到文件上,不禁心念微动,试探着套他话,“呃,蓝卿对这份名单有何看法?”
“呃?”
蓝墨亭诧异抬头。见惯了老成谋算的陛下样子,突然见她这样没底气,一时没缓过神。
刘诩抖了抖写满字的绢子,眸子闪了闪。
蓝墨亭恍然大悟,“噢,您是想知道扬儿对此事有何态度吧。”
刘诩点头,脸上现出不安。
蓝墨亭心里感叹,眼前这位一谈到纳侍君就这么不淡定,该是万分紧张云扬的吧。自己可又不能代替扬儿说些什么,他思忖了一下,转了话题,“陛下可知,当日在古道上,扬儿若肯快马加鞭驰回秦境去,大哥也未必截得住他。可他硬是要回来……”
那日古道上发生的事?刘诩迫切探头细听。云扬那日所作所为,可谓两人关系大近的关键点。不过具体情形她也是从都天明那听来的一句半句,又不好亲问云扬,幸得蓝墨亭亲口复述,她细细听着,眸子渐湿起来。那个执著又赤诚的云扬,让她一颗心全暖了。
半晌,她轻轻叹出口气,
“墨亭,当日我漏夜和赋,扬儿却回以一篇写意,我却愈加欢喜,你可知为何?”
蓝墨亭想到那幅边塞写意图,不加思索,“那是扬儿安心,也望您安心。”
刘诩震了一下,思忖良久,“是啊,扬儿付我真情,委我信任,做得到一个安心,而我却时旱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实不如他。”
刘诩转目看向蓝墨亭,“听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我就说,蓝墨亭才是真懂情的人。”
蓝墨亭涩涩笑笑,“陛下言重。当局者迷,您是陷得太深……”
“唯此情,不愿自拔……”
刘诩仿似自语,眼睛已经湿了。
蓝墨亭心有所感,垂下目光,掩饰握紧微颤的手指。
只有从熬人的思念中走过来,从煎熬的牵绊中走过来的人,才能明白: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其实都是虚幻,所谓轰轰烈烈,波澜不息,都源于对情感的不确定。两情真若是相许,便该如水平静,淡然透明,纵千里相隔,也能感受到甜蜜。
扬儿明白了,刘诩也明白了,他也是明白的。
宫外隐隐传来更漏声。
刘诩望向墨云的窗外,“夜深了。”
“……”